烟花闪过星际,黄莺与家人站在院内,静静的欣赏。
一晃日子如烟如袅,三年如水而过。黄莺已经成长为身体板正的大姑娘啦,父母已经理解她独创的手语,纸笔能写出她心中所想,好像,日子这样过下去也不错。
不过,总有些遗憾,轻轻萦绕在她的心头。
李承生留住黄莺,她如今已上六年私塾,平时给相邻写书信读书信赚取家用,不过在乡下,几文铜板没攒到,瓜果蔬菜倒是一大堆,地窖都快没落脚的地处了。
“先生有何事?”
“近几日来了一批新书,你有没有时间?”
黄莺点头,这是她常做的,李先生怜爱她,见有新书便会给她或者家中贫困的人,一方面抄书熟悉书本,一方面能赚取几文铜钱。
黄莺抱着新赚取的十二文钱,和四本书开开心心回家了。
家中,来了一个白胡子老人。父母一边给那老人倒水一边望着门外。
只见黄莺刚踏入院内,老人就出现在门前,一下子拉住黄莺的手腕,大喊道:
“徒弟呦——”
黄二郎和张春水高高悬起的心终于落到实处。两人对视一眼,也起身迎去。
“你是?”黄莺好不容易从老头怀里抬起头来,求助的望向张春水。
“这是你师父。”张春水笑靥如花,“我家黄宝就是有福气!”
黄二郎也是不住的笑。
黄莺抬起头好奇的看向老人,老人眉发须白,脸色红润,眉间正气,一派仙风道骨,好似在哪见过。
掏出纸笔,示意老人松开手,写道:“这个爷爷我见过。”
老人更加欣喜,连连叫好。
二老最近也颇得书香㓎染,略的认识两个字,两人小声对话一番,通气以后也得了意思。
周荣世解释一番,二人这才得知早在几年前周荣世已经考察过黄莺,但是师门要事缠身,耽搁至此。
黄莺听了周荣世的解释,恍然大悟,原来之前奇怪老爷爷就是他呀。
黄莺指着怀里的书本,又拿出十二枚铜板,递给张春水,张春水欣慰又骄傲,“好孩子。”
张春水回屋做饭,黄二郎出门不知办什么事。
周荣世当然不关心这些小事,他满怀欣喜的看着黄莺站在书桌前抄书,黄莺的书桌是黄二郎早些年间制的,上好的梧桐木是一整块从两侧劈开,掏出木心,抛光打磨后晒干,又抹上一层层生漆,露出漂亮的木纹,丁卯结构,桌腿下方旁边有个枢纽,可以随着身高调节,看得出来很是巧思。
桌面摆放着笔墨纸砚,还有一碗清水,水中放的是掉落的荷花花瓣,桌边坐着十二生肖的木雕,小巧精致,活灵活现,只是有只兔子黑乎乎的,让人反而不敢让人细认。
黄莺早已经换上了抄书的衣物,是一个灰色的宽袍,与先生们的形制差不多,是她专门央求娘亲做的。
她小脸绷的很紧,站得笔直,挑选出自己喜欢的竹制毛笔,沉肘,悬腕,以腕带笔,簪花小楷便跃于纸上。
张春水招呼着人出来吃饭,黄莺望着空位,张春水解释道,“你爹有事。”
话音刚落,黄二郎便踏进屋内,提着一个油纸包,抬手扬了扬:“我回来的真巧,周仙师,您尝尝新的茶。”这是他刚刚从里正那里拿回来的。
张春水起身用热水冲洗茶具,温水洗茶后又沸水注入,先是双手放置周荣世面前,后又给黄二郎,黄莺一人一杯,最后则是自己,茶色清亮,茶香悠扬。
“这是今年的雨前新茶,仙师您尝尝。”
周荣世点头,拿起茶杯,观,嗅,闻,尝,做足了客人姿态,这才道:“别有一番风味。”
黄二郎这才放下心来,舍得品尝新茶。“春娘做菜一绝,还请仙师落筷。”
只见桌面六菜一汤,白瓷乘着红红绿绿,很是好看。
蛋炒椿芽,豆豉蒸草鱼,水芹猪肉,菜羹,粉蒸榆钱,春笋炖鸡,荷叶薏米瘦肉汤,茼蒿饭。
黄莺震惊的看向张春水,她从来没想到自己娘亲做菜那么厉害!
张春水得了女儿的眼神夸赞,脸颊飞红,追忆道,“我娘是御厨的徒弟,但是当时女子难以出头,便回乡嫁人,将这厨艺传给了我,好些年头没有这样舒展筋骨了,仙师快尝尝。”
椿芽是椿树刚刚长出的嫩芽,草鱼用重金买的姜水处理腥味,猪肉是最嫩的里脊顺着纹理切后,细细腌制,菜羹则是大豆嫩叶,加盐揉搓,祛除涩味,榆钱新鲜,春笋清爽,汤水滋补,茼蒿饭香甜,都是春光时景的好食材,做好后用小火细细温着,再加上她时间安排得当,几个菜均是刚出锅的状态。
饭菜并不名贵,但是胜在新鲜,张春水一一介绍,竟是将周荣世的馋虫勾了出来,几人举箸动筷,大快朵颐。
饭后,周荣世揉着肚子消食,他几年不曾来凡人界,神识铺开,竟是变化如此之大,而且,这处小世界天道越来越圆满,竟开始压他的境界了。
黄二郎和张春水收拾碗筷,两人耳语,只见黄二郎气声说,“我已经传信给四弟,几日后他就应该回信了。”
张春水点头,嘘了一声,两人这才说着家长里短,商量若是真的要给黄莺带什么东西。
黄莺和周荣世闲逛。
村民们见村中来了陌生的面孔,纷纷打招呼,黄莺点头,周荣世也跟着点头。
村民热情洋溢,转头就是一叹,“唉,可怜,又是个哑巴。”
周荣世:“……”
他不跟凡人计较!他要和自己的小徒弟联络感情!
两人来到溪边,溪水清澈,左聚汇成河,周荣世从神识望去,就像一个大大的水滴。
怪不得,凡人界并无多少灵气,黄莺虽不能言语,有些痴傻,但灵气四溢,形成灵气护体。
此处确是一个好去处,水面莹莹泛光,再过几年,能出一个好的风水宝地。
黄莺掏出纸笔,“这是我常来的地方,开心。”
“开心,哪里开心?”
黄莺大惊,只觉得声音不在耳边,在她脑子里。
周荣世见黄莺大惊失色的样子,拿出一把扇子,更是仙风道骨,“这是传音之术,来把你心中所想说出来,不要写,说出来。”
黄莺照做,试探着回念:“这是什么?”
“传音之术。”
“先生您能听到?!”黄莺张开嘴巴,试着发出声音,她能说话了?
“并不能,黄莺,你应该叫我师父。”
“你真的要收我?”
“真的。”
“为什么?”
“你是我命中注定的徒弟。”周荣世将天机阁的话一一道出。
“卜算之术吗?”
“你可以这样理解,来,叫声师父。”
黄莺低着头,声音弱弱,“万一,万一不是我。你找错了怎么办?”
“我可以收很多徒弟,找错了并无关系,不是你我也可以收你。”
“师父!”黄莺立刻喊了一声,生怕面前的老人转身跑了,接着又连忙追问:“那我是不是抢了她的身份?”
周荣世一愣,扇面啪的落在黄莺头上,“蠢徒弟,你怎知不是你?”
黄莺不敢再说了,转而询问,“仙人很厉害吗?”
周荣世笑道,“仙人无所不能。”
他抬手,溪水卷起汇聚成龙,向空中飞去,突然转头扑向黄莺,黄莺躲闪不急,被溅了一身水,春水凉润透骨,黄莺打个喷嚏,一个响指,衣物又瞬间温暖整洁,她惊讶的摸着衣袖,只感觉自己飘飘而起,往下一看,自己竟然在十米高空!
黄莺忍不住伸手触碰飞行的麻雀,麻雀被一个庞然大物吓得跑的飞快,惹得她咯咯直笑。
黄莺笑得畅快,她要修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