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梅雨季节的姑苏，细雨绵绵，浸润大地，恰如一幅水墨丹青。

小雨潺潺，滴落在枝头叶上，发出沙沙的脆响。湿润的泥泞和青苔的芳香交织在一起，给人一种宁静而舒适的感受。

网师园内，青砖灰瓦的院落傲然矗立，在这股淡淡的雨意中显得格外静谧。廊檐下，缓缓流淌的细流发出潺潺的水声，仿佛在诉说着这座园林的悠久故事。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雷声，如同天地间的一声低沉回响。

李文森没想到，开机第一场戏就是跟小妈雨中相会的重头戏。

扮演自己小妈的丁怡是个很有灵气的小姑娘，比自己还小一岁，不过已经是个“小戏骨”了，小小年纪就已经在《喜福会》、《熊猫历险记》、《水之灵》等影片中出任主要角色，还是第一位与时代华纳签约的华人演员。

导演特意把这场重头戏放在开机后的第一场，这无形中给李文森带来了很大的压力。因为第一场戏，不仅会奠定整部电影的基调，也会检验他的演技能否过关，堪称第一场大考。

严昊也有点担心李文森进入不了状态，特意把他叫到身边，用粤语说了很久他对人物的理解以及合适的演法。

“真是瞧不起人呢，”李文森心里想，不过也确实有点忐忑不安。

丁怡好奇地看着这位即将与自己搭戏的少年，模样还不错，一袭青色长衫穿在他身上显得特别儒雅，气质更是清雅出尘。

“Action!”

雨天，母亲留给秋明的项链丢了。

丁怡饰演的小妈秋明以一种着急的姿态撑着油纸伞四处找寻。

此刻李文森饰演的凤慕却突然走过来，把项链递到了她面前。

他没有打伞，也不管身子淋着雨，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

“啊，我以为丢了呢。”

丁怡抬起头来，又惊又喜，含着泪怯生生地看向他，眼睛湿漉漉的，像氤氲着雾气的黑曜石。

“这个小姑娘眼神水汪汪的，戏真不错，”严昊心想：“就怕文森接不住，毕竟经验还是比不上。”

李文森步步靠近，把项链层层叠叠慢慢地放进她手中，一边用炙热却又克制隐忍的眼神窥探着她的内心，眼看两个人的手差一点就要碰到一起，丁怡抓着伞柄的那只手也紧张起来。

“你着急了吧。”李文森盯着丁怡的脸，抿了抿嘴，转又看向她的手说，“项链上的搭扣坏了，我修好了。”每说半句他就停顿一下，好像在用力克制，说完眼神又回到丁怡的脸上。

丁怡把项链按在了胸口，抬了抬眼又慌忙垂下了，“谢谢你。”

她的眼神在躲闪。

微弱的三个字，好像经历了许多挣扎，又轻又柔，让人忍不住生出几分怜爱。

她看少爷淋着雨，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伞慢慢撑到了李文森的头顶。他仰头看向这把递过来的伞，眼神从伞上又缓缓地落在了丁怡的脸上。

“戴上就不会再掉了，让我帮你扣。”在丁怡的错愕中，李文森的手绕过她的脖子，亲手为她系上了项链，她眼眸低垂，再也控制不住呼吸，胸口开始上下起伏......

“素胚勾勒出青花笔锋浓转淡

瓶身描绘的牡丹一如你初妆

冉冉檀香透过窗心事我了然

宣纸上走笔至此搁一半

......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月色被打捞起晕开了结局

如传世的青花瓷自顾自美丽

你眼带笑意”

脑海中，优美的旋律如一条潺潺流淌的溪水，细腻而悠长，让人仿佛置身于烟雨朦胧的江南水乡，一段轻柔的琴声缓缓响起，如晨曦初露，预示着一段美丽故事的开始。

李文森心内惊喜：“又是一首好歌！词曲真是绝了，这个电影接的不亏，看来以后自己还是要多拍戏。”

严昊对第一场戏还算满意，不过他还是把李文森叫过来，问道：“我之前讲的不是让你用那种很炽烈、侵略性的眼神看着秋明，这样才让她小鹿乱撞......”

“不过我觉得那么演太不含蓄了，登徒子似的，这种小妈文学就是要欲拒还迎隐忍推拉才好看呀”，李文森一席话说的严昊和丁怡都是一愣一愣的。

不是，为什么你这么熟练啊？

不过李文森还是按严导的要求再演了一遍，严昊对着监视器沉吟良久，最后还是采用了第一版的演法。

拍摄进行的很顺利，转眼两个月后已到收官的戏份。

这一场是朗月庭院中相伴听戏的场景，昏暗的灯光，戏台上唱着著名的《梁山伯与祝英台》，一开始少爷担心小妈听不懂台词而加以复述，但是在丁怡表示能听懂之后，李文森还是继续借着戏中台词表达心意：

“先生门前一枝梅，树上鸟儿成双对。

我想你，夜对孤灯不成眠。

我想你，三餐茶饭无滋味。

我想你，提起笔来把字忘。

我想你，没你今生枉在世。”

李文森抓着丁怡的手说“我想你”一遍又一遍。

他不敢对她说爱，因为她是自己父亲的小妾。

她也不敢回应他，因为他是自己丈夫的儿子。

“杀青！”随着严导的一声令下，整个剧组都很兴奋，因为其中很多都是美国人，在异国他乡拍戏时间长了还是会想家。

最兴奋的还是罗燕，虽然她的剧本最后被大改，自己的戏份也被删掉很多，但作为制片人，这部电影能够拍摄完成已经是得偿所愿，紧接着还有剪辑、发行等许多繁琐的工作，也不妨今夜好好庆祝一番。

杀青宴上，丁怡举着酒杯找到李文森：“这里谁也管不了到没到21周岁，咱们来干一杯。”

李文森接过一饮而尽。

“后面你有什么打算？”

“应该是专心读书，我的目标学校是加州伯克利大学。”

“你不继续演戏了吗？”

“华人在好莱坞当演员这条路太难走了，就算以后还在好莱坞，我的想法还是跟罗姐学习，从事电影制片﹐将自己的专业知识与从影经验结合起来。”

李文森觉得很可惜，丁怡真的是个很好的演员。

“不过我建议你继续走下去，你以后一定会红透半边天的”。

“谢谢，我会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