膳堂里依旧人满为患,可却没了往日的喧嚣。
用餐的弟子们也沉闷了很多,见他来了,只是带有敌意的看了他一眼,而后继续埋头吃饭。
陈年嘴角微微勾起。
看来逐出一百多人的效果很好,极大的震慑了这些人。
不过这些人留在宗门始终是个隐患,只有大换血才能彻底根除。
他的想法很激进,而江然的思维太过保守。
陈年和他尿不到一个壶里去,所以才没说自己的真实想法。
他环顾四周,一眼就看到缩在角落里吃饭的瘦小身影,于是微微一笑,打好饭菜径直走了过去。
徐婧正低着头认真吃饭,忽然看到饭菜上蒙了一层阴影,抬头一看,顿时缩了缩脖子,小声道:“陈师弟,你还敢来这里吃饭啊?”
“为什么不敢?”
陈年毫无顾忌,大大咧咧的挨着她坐下。
徐婧往里挪了挪,咬着筷子细声道,“你胆子怎么这么大,连三长老都敢骂,还骂了那么多人。”
“他们欠骂呗。”
陈年扒着饭菜,含糊不清的回应着。
徐婧鬼鬼祟祟偷瞟了四周一眼,而后耳语道:“你可要小心点,现在很多师兄弟都想揍你,昨日我下山,发现好多被逐出师门的弟子都守在山门外,好像是特意等你下山的。”
“还有这事?”
陈年挑了挑眉,伸手抓了抓被吹痒的耳朵。
“嗯嗯。”
徐婧信誓旦旦的点着小脑袋。
“不管他们。”
陈年浑不在意,随口问道:“对了师姐,这次指派没有你么?”
“没有,我主动报名的,但是没被选上。”
徐婧微低着脑袋,语气有点低落。
陈年愣了愣,不由的伸出大拇指,真心赞道:“真棒!”
“干嘛夸我?还有,哪有你这样夸人的。”
徐婧脸色微红,难为情中泛着迷惑和不解。
“没事,吃饭。”
陈年嘟囔了一声,继续埋头干饭。
徐婧犹豫了会,从袖口中拿出一枚折成三角形的紫色符纸塞到了他的手中,低声说道:“陈师弟,这是冰魄符,你把它带上,下山后要小心一些。”
陈年微微有些出神,木讷道:“干嘛给我?”
“你说过我们是朋友的。”
徐婧声若蚊蝇,脑袋埋的更低了。
陈年回神,微笑道:“对,我们是朋友,既然是朋友,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说着,他堂而皇之的将符箓收入怀中。
“嗯嗯。”
徐婧抿了抿嘴,绽放出可爱的笑容。
吃完饭,徐婧便急匆匆去往主峰传道大殿。
陈年听不懂姜植物的绝幻魔音,又没处可去,便沐浴在阳光下,沿着宽敞的玉石大道散步消食。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蜿蜒而上,来到昔日的绝崖之巅,站在了垂青的老松下。
他俯瞰着脚下翻滚的云海,默默地靠着老松坐在了地上。
朋友...
陈年心有触动,从怀中摸出紫色符纸,望着怔怔出神。
他有家人,也有朋友。
只是他们遥不可及,再也回不去了。
也不知道他们想念自己没有。
应该会想吧,应该也会随时间的推移渐渐淡忘。
那个世界的他头七已经过了,二七也吃了,三七也办了....
算算时间,七七都圆满了,可惜自己一顿都没蹭上。
“这次不冷了么?”
在他苦中作乐之时,身后传来柔媚入骨的熟悉声音。
陈年回神,扭头看着盈盈而来的阮瑶,纳闷道:“我怎么到哪你都能找到?”
阮瑶娇俏道:“我能闻到你身上的味道。”
“你是狗鼻...啊不对,你鼻子咋那么灵?”
陈年脱口一半,忽然发现阮瑶脸都黑了,连忙改口。
阮瑶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生气的说道:“用你管!”
“啊,抱歉,你知道我这人口无遮拦的。”
陈年见她真的生气了,连忙腆着脸赔笑。
阮瑶冷哼了一声,将白皙的脸颊别到一边。
但很快,又不动声色的转了回来,盯着他手里的符箓问道,“你手里拿的什么?”
“这个。”
陈年摊开手心,将符箓递了过去。
阮瑶俯下身子凑近了些,迎面拂来了一缕泌人心脾的幽香。
“冰魄符?”
她仔细看了看,美目中浮现一抹惊诧之色。
陈年意外道:“你认识?”
阮瑶点点头,顺势在他身旁坐下,拢着裙摆说道:“高阶稀有符箓,使用可降下大范围寒冰凝晶,金丹期以下,几乎无人敢正面应对,就算金丹期以上,使用得当,也能应付片刻。”
“这么厉害?”
陈年愣住了。
他本以为这只是一张普通的符箓,没成想居然这么贵重。
阮瑶感慨道:“当然厉害,这一枚符箓可是价值连城呢,老宗主还真舍得。”
“不是师父给的。”
陈年心中五味杂陈,默默摇了摇头。
阮瑶奇怪道:“那谁给的?”
“徐婧师姐。”
陈年蠕了蠕嘴唇。
“徐婧是谁?”阮瑶有些迷茫,苦思片刻后,忽然想起了那个瘦瘦小小的身影,顿时震惊道:“就是那日和一同从膳堂走出的小丫头?”
“嗯。”
陈年默默点头。
阮瑶十分不解道:“她才聚气六层,怎会有如此贵重的东西?”
“我哪知道。”
陈年苦笑不已,感觉手中的符箓都有些烫手了。
阮瑶古怪道:“这丫头从哪弄的这符箓暂且不论,她为何会把这么贵重的东西赠与你?”
陈年无奈道:“她说我们是朋友,哦,对了,其实是我先说的。”
“朋友?应该没那么简单吧?”
阮瑶又凑了过来,笑容暧昧,美眸中全是八卦。
“你别瞎想,这丫头才十六,心性本就很单纯,还主动报名指派任务,更有难得的一片赤诚之心。”
陈年倒不介意自己的名声,但徐婧还只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哪能经的起这么八卦。
其实严格说起来,他和徐婧相交并不深,总共就在道场上说过几次悄悄话。
不过这丫头能在膳堂为他杖言,才让他在心里留下了烙印。
“平日里光听你骂人了,还是第一次听你这么夸人呢。”
阮瑶捂嘴咯咯娇笑,眸里满是挪揄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