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常控制局的直属上级为战区少将楚钧恒。
他的办公室布置得一丝不苟,格外简洁,多年来,他也同样将财富都市新城、母舰都市龙海、边境都市百象给打理得井井有条。
上午九点,勤务兵把赵晚霜带进来。
她面容冷峻,敬过礼,随后从公文包中取出两个光盘。
“听说你有重要的事情汇报。”楚钧恒瞥了一眼光盘。
“之前一个月,异常控制局除了上交异常状况读数报告外就没有太多进展,对此我深表歉意,因为我几乎无法正常回到岗位。”赵晚霜简明扼要地说。
“无妨,那些读数很有效,经过千叶研究院的解析,我们赶在西盟之前准确统计出了全世界的异常波动,我还要为你们记上一笔功劳。”楚钧恒说。
“如果这样的话,我现在恐怕要呈上第二份功劳了。”
赵晚霜简明扼要地介绍魔人药和李林的历程。
能够显著增强人类机理的魔药。
如果这种药物的效果得到验证,战区的实力将产生质变。
楚钧恒拿起光盘,没急着在终端机上载入,而是问了赵晚霜一个问题。
“我们是在雇佣军的‘狼群’里发现你的,那时候西盟的人也对你伸出橄榄枝,为什么你最后选择加入战区?”他问。
“来找我的是一个金发的女兵,我问她,她的爷爷在做什么。她高兴地说,老人正在北美中部的大平原上经营一家农场,她问,‘你的爷爷呢?’我说,我的爷爷死在了西盟组织的空袭中。”赵晚霜语气清冷。
楚钧恒转移话题:“……魔女的力量始终未知,但你似乎对它的武器化饱含信心。”
“您也是,否则您也不会接见我。”赵晚霜道。
“我确实期待着啊。”楚钧恒笑道,“我的整个童年都在三防避难所中度过,希望未来的孩子们可以部署一种高维武器来保护自己,永远无需生活在混凝土浇筑的地下室里。”
“我将演示一种可能性。”赵晚霜播放第一盘录像。
镜头里有11名穿着橙色衣服的男人,正在换上无标记的白色球衣。
“这是11名毫无人权的死刑犯,在异常控制局中有‘D级人员’的别称。他们唯一的共性是,曾经参与过基础的体育锻炼,而且对‘足球’这项活动有基本认识。”
镜头另一侧,是11个穿着运动制服的专业球员,跃跃欲试,期待上场,替补队员们在给他们加油。
“这是南美某足球强国的职业队伍,他们被告知将和某民间队伍开展一场友谊赛。比赛地点在公海的一艘邮轮上。”
上半场快进。
这11个死刑犯,就算被说了进球能减刑,也无法踢过职业球员。比分是0:8的大败,还是南美球员们给了面子,没有继续虐下去。
而到下半场,情况变了。
主裁判哨声一响,开球的人便发力,忽然以急速冲向球门。
对方球员刚抬脚准备封堵,却只能踢到一抹模糊的残影,此人轻轻抬脚,足球精准掠过防守队员之间的缝隙,又被此人勾回脚下,他继续带进,无需队友配合,轰然打门,就此夺得一分,动作行云流水。
楚钧恒喜欢看黄金时代的足球比赛。
这两脚已经让他有些热血沸腾,这真是人类能踢出来的水平?
录像带中,此人已发起第二次进攻。
他犹如鬼影,一个虚晃,两个变向,门将还未来得及拦截,球已呼啸而过,直挂死角!破网成功。
接下来的十分钟对南美球员来说是绝望的。
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上半场还弱如鸡子的死囚队,下半场被一个人带飞。
此人的动作极快,抢断、传球、射门一气呵成,在他身上,楚钧恒看到几十个巨星的身影。
屠杀,根本就是足球场上的屠杀,南美球队的教练都放弃了。
上半场是0:8,下半场直接逆转成了15:9。
南美球队得的那一分是乌龙,有个死囚在死前想幽默一下,故意不给他们的大哥送球,这就没办法了。
“这是一种比较和平的用法。”赵晚霜说。
看完这场奇迹的球赛后,楚钧恒不得不承认自己开始感兴趣了。
“看下一个吧。”楚钧恒简短地说,脸上的皱纹已经有些舒展。
第二个录像是一个铁制八角笼。
一个完全蒙住脸、穿着黑色作训服的女人站在原地。
她的对面,爬进来一头体重接近500公斤的棕熊,它的轮廓比楚钧恒印象中的熊大两圈,极其暴力,牙齿锋利,力气庞大,甚至以其他熊为食。
而女兵则完全蒙住脸,用布带紧紧捆着,什么都看不清,又戴着耳塞,封闭五感。
“这只棕熊是勘察加的饿鬼,轻度辐射变异,十六年来已经吃掉了超过90人。”赵晚霜简单地说。
棕熊猛扑过来,她竟是硬碰硬,挥出拳头,几次痛殴棕熊的要害部位。
胸口、鼻子、脖颈,出拳又快又狠,甚至能明显看到棕熊的骨头变形。
她甚至是在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的情况下完成测试,熊被单方面压制,惨叫连连。
她最终徒手将棕熊格杀,耗时1分55秒。
事后一看,她没花多少力气。
楚钧恒坐稳了,手指敲敲桌面,慢慢消化他所看到的信息。
他并不关心药带来的“物理”效果,无论是踢球还是对抗猛兽,人类早就有更好的手段。
但他注意到了药带来的“精神”效果。
例如,踢球者爆发出了超常人的反应力和敏锐度。
又如,那个女士兵则在看不到、听不见的情况下完成了一次战斗,匪夷所思。
“那个在目盲、耳聋的情况下对付熊的女兵是谁?我要见她,现在,她肯定有什么办法能定位。”楚钧恒命令。
“在你面前。”赵晚霜说,“就是我亲自喝了那瓶药,杀了一头熊。我没有什么特异办法,药水赋我不败。”
“狠。”楚钧恒这下服气了,“你怎么敢的?”
“在拿自己当试验品之前,我不会拿其他人的生命开玩笑。”赵晚霜淡淡道。
“这也意味着,你信任拿药给你的人。”楚钧恒反应过来。
“我曾扛着他离开火线,他也曾救过我的命,我们现在效忠于异常控制局,没什么复杂的。”赵晚霜说,“如何?该到做决定的时候了。”
“说到异常控制局,有件事我要跟你说。”楚钧恒拿出一份报告,递给她。
赵晚霜扫了一眼。
线条变化,全世界的异常读数在最近出现了极大锐减,如跳楼般跌到“0”读数附近。
“世界忽然不需要对付‘异常’了,全世界的火山、地震、天灾、龙卷风频率都降低到近一千年来最低的地步,简直变成了个美好家园。你有头绪吗?”楚钧恒苦笑。
“我……不知道。”赵晚霜皱眉,“意味着异常控制局失去用武之地了。”
“恰恰相反,你们的意义被拔到了无限的高度。”楚钧恒凝望墙上的世界地图,“大海彼岸,敌人一息尚存,我们要铸起一把新的长弓,四十年前没杀死,四十年后再来一箭!”
……
李林在服务区里睡觉,接到赵晚霜的电话。
“那种药水,有稳定供应吗?”赵晚霜的声音传来。
“大概每周15瓶,每月60瓶。怎么,有需求?”李林估摸着暴雨世界与这里的时间换算问题。
“这种产量根本就不实用。”赵晚霜说,“第一个月要1000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