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说不准,他会顾念兄弟情谊

“为何这般说?”

“因为……”

崔云暮话还没有说出口,便被在屋中的家仆打断。

“小姐,太医说二少爷有救了!”

“真的?”

崔云暮的语气霎时激动起来,她顾不得多说,转身便跑进了屋中。

顾寒州紧随其后,一同进去。

于院正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看到顾寒州时,面上闪过了几分诧异。

顾寒州眉头轻轻一挑,于院正便心领神会地开口道:“血是止住了,只不过到底失了那么多血,总要好好补上一段日子。”

“那,那就是无碍了?”

“不全是。”于院正摇头:“还要看小将军能否撑过这两日,若是三日之内他睁眼了,命也算是彻底保全了,到时候我写了方子,再令人给你送来。”

“多谢院正。”

崔云暮如今便是给眼前人跪下都不为过。

只不过,这些虚无缥缈的规矩,又哪里有沉甸甸的硬通货来得实在。

崔云暮稳了稳心神,环顾四周,最终将视线定格在崔云辞的贴身小厮身上。

“阿墨,去库里拿一箱银子出来,给于太医带上,再安排一辆上好的马车送他回宫中。”

崔云暮见阿墨点头应下,又看向于院正道:“您千万收下,等兄长醒了,定然还有厚礼。”

“这……”

于院正神色犹豫,若有似无地将视线挪到顾寒州身上,在得对方的同意后,方才笑盈盈地点头:“既然如此,再推脱便不合适了。”

“小姐这些日子,要好生照顾小将军,若是情况不对,快些派人来传话,好让微臣来及时调整。”

“我知道了。”

于院正颔首,又道:“想来小姐如今应该轻松不少,微臣便不多打扰了。”

说罢,他便退出了屋中。

顾寒州看崔云暮坐在床边失神的模样,垂了眸子,转身也去了院子。

“你比本王料想中的聪明。”

“王爷谬赞。”

于院正拱手:“当初多亏王爷抬举,才有微臣今日。”

“你医术过人,何须本王抬举,本王且问你,崔小将军,有几分可能活?”

“五六分。”

顾寒州难得沉默,一张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线。

任谁看了,都知他心情不好。

这些王侯将相,真心情不好了,砍人与切瓜也无甚不同,于院正自然不愿意当被放在案板上的瓜,忙不迭解释道:“方才在屋中没敢同小姐说,从小将军心口取出的箭矢上,应该是被淬了毒的。”

“致命吗?”

“致命,但太医院中有解药,已经为小将军服下,如此算来,这倒成了最不致命的。”

顾寒州盯着于院正,眸色忽明忽暗。

于院正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微臣句句属实,不敢欺瞒。”

“解药可有数量?”

“登记在册的解药自然有数量,只不过,可以再做。”

顾寒州点头:“今日的事情需要登记在册?”

“全凭王爷做主。”

闻言,顾寒州突然冷笑,他抬了抬手,示意于院正起身。

“本王做得了什么主,今日云暮在宫门前闹得那一通,人人都知晓她去太医院中请了你为小将军治病,难不成太医院的记档中,还能凭空消失不成?”

“王爷的意思是。”

“一五一十地写上去。”顾寒州语气冷淡:“连带着解药的用处,也一并写上去,若无意外,十日之内,内务府的人便会去查了。”

“是。”

顾寒州烦躁地手指敲打着手中的扇骨,眉头微蹙。

“银子别带回宫中,本王让人送去给你的妻儿。”

顾寒州语焉不详,却听得出无奈。

不让于院正继续留在京中,才是他如今最好的选择。

只不过,他做不到。

崔云辞尚且在生死边缘。

若是没了于院正,太医院中未必有人能救,也未必有人会救。

所以,他必须留下。

方才他说解药在太医院中留有存档,便是证明,崔云辞所中之毒,太医院中,同样也有。

只不过,如此规矩,是在皇上登基后方才开始施行的。

宁王已经远离京城多年,连京城都入不得,自拿不到太医院中的毒。

如此一来,下毒之人是谁虽不明晰,可是至少,也能知晓他并非来自宁王。

顾寒州叹了口气。

若崔云暮知晓,若崔家知晓,一颗滚烫炽热的心,只怕是要彻底凉透了。

但,他总也不能一味地瞒着。

两厢纠结,顾寒州一时之间,竟觉举步维艰。

“王爷。”于院正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您与崔小姐的事情,若是陛下问起,微臣应该如何作答?”

“实话实说。”

顾寒州顿了顿:“但有些不该说的,还请闭嘴。”

“是,微臣明白。”

于院正躬身,正好阿墨也将一箱银子搬来。

他将银子放入了顾寒州的马车上,同阿墨解释了一番后,便乘上崔云暮替他备好的马车回了宫中。

阿墨回来时,迎面撞上了正准备离开的顾寒州。

“王爷,您不陪着小姐吗?”

“……今日还有事,你家小姐如今心情不敢好,切记要小心照看。”

“是,王爷慢走。”

“嗯。”

顾寒州离开将军府,疲惫地坐上马车。

踏歌关心道:“主子,您又何必如此冒险,在陛下面前暴露您与崔小姐的关系?”

“暴不暴露,又有何区别?”

顾寒州捏着自己的眉心,语气疲倦。

“你当他耳聋眼瞎,什么都瞧不出来吗?今日不说,他日会有更多的证据呈上,倒不如本王直截了当地告诉他,说不准……他会顾念兄弟情谊。”

兄弟情谊?

帝王心术面前,这四个字与蚍蜉撼树一样可笑。

只不过,顾寒州总觉得,他对自己是不同的。

“去大牢。”

顾寒州语气冷冷。

至少,他不愿意做的事情,总也还需要自己去做。

顾寒州可以状似无能地为皇上做一把刀,当一个好用的刽子手。

也可以远离京城,当一个真正的闲散王爷。

皇上需要他表明忠心,他也将自己的诉求说出。

大抵,他们是能看在兄弟情分上互相成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