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清晨,冬季的温斯帕镇飘起了今年的第一场大雪,山间的小路上积了厚厚一层,今天约克并没有再去奥特兰克山上取水,这并非因为下雪的缘故,这几个月他每天风雨无阻,除了亨德利要求的那些,还经常给自己增加额外的训练,此时的他身材瘦了不少,看上去更加匀称,也更加精悍了。
今天他将要出发去莱茵镇,正式踏上他的冒险之旅。莱茵镇位于东佩德摩尔郡西垂,两地相距100多公里,中间隔着郡府洛特丹,它的西面则是广袤的佩德摩尔森林。佩德摩尔森林是野兽和魔兽的乐园,因此吸引了不少冒险家。约克穿着一身薄羊绒外套,背着轻便的行囊,束腰上佩戴一柄长剑,此时正和亨德利道别。
亨德利拍了拍约克的行囊,“莱茵镇虽然不远,徒步去的话少说也要18个小时,你可以雇个马车。”
约克看着外面的天空,回道:“下雪了,马车未必比我走得快,而且,这也相当于一种训练,不是吗?”
亨德利点了点头,“行,早点出发,今天到不了的话可以中途休息一下。”
约克紧紧抱了一下亨德利,又和那些铁匠们打了声招呼,便戴上帽兜,转身走入了风雪中。
亨德利看着风雪中渐渐远去的背影,许久没有回神,他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同样是这样的大雪天,独自背上行囊,向着未知的远方奔去。
雪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整个世界早已被白色覆盖,远处的山坡像蛰伏的巨兽,树林里时不时传出绵长的狼嚎。附近的村庄里渐渐升起了炊烟,为这个银白的世界增添了几分温暖。
约克冒着风雪走了半天,中途还没有休息过,前面将进入东佩德摩尔郡首府洛特丹,他打算在城里解决午餐问题,吃点热乎的食物,再接着赶路。沿途来往的商贩和行人明显多了不少,但大都行色匆匆,很少会和别人搭话。
进城之后,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这里和城外仿佛属于两个不同世界,虽然是大雪天气,城内依然热闹无比,沿着主路两侧分布着各种风格的建筑,面向主路这一侧,一间间店铺依次排列,店员们向往来的商客卖力地介绍着自己的货物,喧闹的声音此起彼伏。
约克以前跟着亨德利来过不少次洛特丹,所以对这里的道路还有点印象。他一路前行,走入了一家咖啡馆,选了个靠窗的位置落座后,一个看起来15岁左右服务生给他拿了一张菜单,约克看了一眼,将菜单交还给服务生,“一份火腿三明治,再来一杯阿斯利卡咖啡。”
“请耐心等候,先生,制作大概需要10分钟。”服务生略显抱歉的接过菜单,往厨房去了。
约克其实不太喜欢喝咖啡,更喝不出咖啡是好是坏,但是阿斯利卡高原出产的咖啡豆比较出名他还是知道的。不一会儿服务生就端来了他的食物,约克道了声谢,开始享用他的午餐。
他坐在窗口,饶有兴致地看着窗外各种事物。一个看起来十一二岁,穿着破旧棉布外衣的小孩正抱着一个小木箱子,向往来的行人们兜售糖果,那身外衣明显比他的身体大了不少,寒风顺着宽松的袖子和领口不断钻进他的身体,冻得通红的鼻子挂着些鼻涕。
一个罩着黑色长袍的男人,吃力地背着用厚毯子包裹的少女,正左右张望,少女脸色苍白,估计是得了重病,连行走都做不到了。
一个60岁左右的流浪汉,穿着两只不同样式,不同大小的鞋子,盲目的寻找着什么,他在看向咖啡馆的时候,吞咽了一下口水。
……
约克用完了午餐,起身走出了咖啡馆,融入了通向城外的人流里。他随身带了一些干面包和一套衣服,没什么需要补给的,趁着时间还早,他打算再赶一段路。
出了郡府洛特丹之后,雪也逐渐停了,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不少,偶尔可以听到一声鸟鸣,和树上的雪掉落的声音。
“这么走,今晚估计到不了莱茵镇,看看天黑之前能不能找到一个可以过夜的地方,如果没有,就只能连夜赶路,明天天亮之前,肯定能到达莱茵镇。”约克心里想着,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傍晚时分,约克看到前方道路上出现了几道身影,由于他走得比较快,不一会儿就到了三人附近,他们的交谈声也传了过来,其中一名男子说道:“队长,西蒙这次受伤,失去了半个手掌,估计不能再和我们一起冒险了,我们三个人的话,缺少近身战斗的手段。”
另一名男子回答道:“西蒙有丰富的作为冒险家的经验,同时也有一颗强大的心,他可以很快调整好自己。但是我们的问题也需要得到解决,等到了莱茵镇,我们可以在冒险家协会招募一名合适的队友,弥补我们队伍的弱点。”
“嗯,我们也需要休整一下……”说话的是一名女性。
此时他们也看到了从身边经过的约克,双方擦身而过,那个被称作队长的中年男人上下打量了约克一眼,友好地打了声招呼:“你好,年轻的冒险家,我是格兰特·康纳,你是要去莱茵镇吗?”格兰特·康纳看上去四十岁的样子,皮肤略黑,削瘦的脸上透露着一股从容不迫的沉稳感觉,身上背着一张黑色长弓,和一个箭筒。
约克在听到格兰特打招呼时就已经放慢了脚步,“你好格兰特,我是约克·史密斯,我准备去莱茵镇的冒险家协会。”
格兰特听后笑着点了点头,道:“约克,这里距离莱茵镇还有一天的路程,而且沿途没有旅馆,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们一起走,我们也要去莱茵镇,一个人在荒郊野外,是没法好好休息的。”其实对于刚认识的人来说,这样的邀请是比较冒昧的,会让人怀疑是不是别有用心。
约克没想到看上去沉稳可靠的格兰特会提出这样的邀请,难道不应该多了解一下吗?但他还是比较爽快地答应了,“这是我的荣幸,格兰特。”一方面情况确实如格兰特所说,如果他自己一个人的话,只能连夜赶路,但是夜晚很容易走错方向;另一方面,从他们三人之前的交谈判断,应该是可以信任的。
格兰特·康纳的另外两名队友显得有点无奈,那名女性上前一步,“队长,虽然我们知道你出于好心,可是这样邀请不认识的人可不太礼貌。”
格兰特对着约克问道:“我们已经认识了,对吧约克?”他像是在给他的队员证明什么。
约克被问得愣了一下,回道:“是的,格兰特,我们已经认识……嗯,一分钟了。”
格兰特尴尬的摆了摆手,为双方介绍起来:“这位是约克·史密斯,他是莱利·海耶斯,她是朱莉安·凯瑟琳。”莱利看上去二十多岁,留着一头褐色蓬松卷发,身上套着一件皮革风衣,衣服内似乎藏着不少东西,看上去鼓鼓囊囊的。朱莉安则是一位留着金色及肩头发的娇小女士,也是二十出头的年纪,蓝色的眼眸里仿佛蕴藏着点点星光,让她原本秀气的脸上增添了几分成熟的美感。
几人简单的寒暄过后,莱利·海耶斯问道:“约克,你说要去冒险家协会,是去接委托吗?”
“委托?不是的,我还没有加入冒险家协会,这次去就是为了参加测试,如果能通过协会的测试,会加入协会的。”约克如实回答。冒险家协会是大陆上最大的非官方组织,它的成员遍布大陆每个角落,能加入协会,不仅可以获得很多的便利,也是对本身实力的一种肯定。
莱利点头道:“我想你要表达的应该是天赋测试,这主要是针对个人天赋的,天赋这种东西,有的人生来就有,有的人终其一生也无法得到。”
“天赋测试?”约克一直以为冒险家测试是针对一个人的力量,反应速度,身体的灵敏度这些方面的。
莱利显然看出了约克的疑惑,解释道:“按照冒险家协会的说法,天赋存在于每个人体内,不同之处在于,大部分人的天赋是被封印的,完整的封印坚不可摧,也没有办法通过外力突破,所以这些人无法通过修炼来提升自我。但是也有一些人,他们的天赋封印会出现崩解的现象,这可能发生在他们出生后的任何时候,没有人可以预知,也没有任何外显的表征。崩解只要发生,这个人就相当于获得了打开修炼之门的钥匙,我们叫它天赋共鸣。”
约克没想到还有这种说法,内心惊诧的同时,也隐隐有些担忧,“按照莱利·海耶斯的说法,自己能不能成为一名冒险家,加入协会,还需要做一个天赋测试,而天赋测试是不确定的,亨德利从来没说过这方面的情况,要说他完全不知道,我是无法相信的,作为一个经常和冒险家打交道的铁匠,想要知道这些消息都不需要特地去打听。他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他让我训练三个月只是想让我证明自己的决心?或者,还有什么别的原因?难怪他答应的这么爽快!”约克脑海里思绪纷呈,但是一下子也无法找到问题的原因。
莱利·海耶斯没有再说话,他非常能理解约克现在的感受,因为当初他也是到了冒险家协会,才被告知天赋测试这种事情。有时候他也很疑惑,为什么这种信息不直接公开?后来想想,其实公不公开结果是一样的,每个人都更愿意相信自己是特殊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