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为什么试炼要面对的是他。”
遗迹之中，出现在众人面前是一个面目有些模糊的年青人，他的双掌并拢，眼神有些漠然地看着眼前的试炼者。
其他人的房间中没有佛像。
佛缘不轻启，佛法不轻传。
没有佛心，没有魔心，甚至连见祂一面都做不到。
“该死，他到底是谁，抢走了我的机缘？”
“哈哈，我的杜郎君，你果然是做到了。”
与其他传承者不同，苏夭并没有老老实实地与那杜鹭的幻象对上。
就随着她从怀里掏出了一颗晶莹剔透的菩提种子，然后那杜鹭幻象立马开始像是丢帧一样闪烁了起来。
另一边，杜鹭胸口处的那道印记也在闪烁。
他扣住了自己的胸膛，内气前探，却并没有发现太多的东西。
不过他倒是觉得自己的悟性提升了许多。
原本他在江湖中也只能算是个上人之资，学会了《度世宝筏经》也是靠着词条的能力。
但是现在，他是真的觉得自己好似是灵醒了不少。那原本七杀碑并入血海波涛掌中的想法，在此时也变得清晰了起来。
他运起掌力，蓦地向前一拍。紧接着那螺旋的掌力，化作了一封鲜血凝作的阎王帖，重重地拍击到了眼前的甬道上。
就随着一道防御性的幽光闪过，然后那石板路竟还被轰出了一个人头大小的空洞。
“还算不错。”
他收回了手掌，不再多想。
另一边，那些还在试炼的试炼者们，发现眼前的幻象手段竟还有了新的变化。
他原本引动血气激荡，源源不绝的波涛掌法，此时还多了一重‘阎王帖’的变化。
“这是……杀身宗的七杀法。他果然是杀身宗的暗谍。”
“如此标准的七杀碑法，到底是谁在暗算我？”
被杜鹭抢了鲜血机缘的杀身宗真传还有些破防。
另一边，杜鹭还不知道自己这突然的领悟到底给别人带来了多大的困扰。
他只是顺着光亮，又找到了另一个石室。
与之前那处石室相同，这里的石台上同样有一尊新的雕像。
不过不同于之前那好歹还有一丝庄严肃穆的佛门雕像。这里的雕像是一尊邪魔。
它也同样有双身双相。
它其中半边身子做下砸状，手里正提着一个变了形的人类骸骨高高地举了起来，表情好似是似有无边暴戾。
可是，与此同时，他的眼神中却又好似是带有些同情。就恍若是杀死他，是在普度他一般。
至于他的另外半边身子，则是在虚伪地向前招揽，脚边放置了个沾了血的铡刀。
他的表情满是狡猾，阴恻恻中又带有了一丝悲天悯人。
这与刚刚那同情同出一辙，就好像是杀生是在替他人做着解脱一般。
这倒是和杀身宗的教义有些相似，难怪那杀身宗如此舍得，只为了召唤这遗迹降临。
那魔佛与杀身宗怕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可是既是如此，他又为何表现得如此草率。能让杜鹭轻轻松松就摘了桃子。
且不说有没有护道人，单说那七杀碑，也不该如此顺利地拜到他的脚下。
或许，这其中有什么其他的计较，杜鹭没有注意到。
莫非是素女道的手段？
他摇了摇头，放下了杂思，开始专注地注视起了眼前的雕像。
莫名的，他再次被拖拽进了一处幻境。
只不过与之前的佛堂不同，这一次是一个完完整整的幻境。
他就好似是个旁观者，正在看着一个乞丐少年的生平。
他年少家贫，故乡又生蝗灾，不得已被易子相食。结果在临下锅之前，他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硬生生地挣脱了束缚，独自跑走。
然后便就流落做了个乞丐。
不过乞丐向来都是最低贱的身份，他自然不甘心如此。
于是，在机缘巧合之下，他还拜到了杀身宗的门下。
“这位魔佛与杀身宗果然有些渊源。”
不过他并没有在这个杀手门派中待太长时间。
不能认可杀身宗的理念，是不可能将七杀碑修行到极致的。
不过从这邪魔雕塑来看，杀身宗倒还真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影响。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在拜入大普禅师门下之下，还要破门而出，成了个什么魔佛禅位。
也许是察觉到了杜鹭的想法，这让那本还老老实实地扮演着的杀手的人影还突然回过了头。
他问道，
“你也觉得我破佛入魔，是不识抬举？”
“我不知道。”
杜鹭看到那幻象中的人，好似是打破了次元壁，倒也不觉得奇怪。
作为曾经的神庭境高手，他若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那才是怪事。
说是法相境的遗迹，可是对于那等人来说，当时的修为又能算是什么？
他给杜鹭看幻境，只是在给他看，他想要让他看的东西。至于其他的，他就算是从幻境中跳出来了也不算什么稀奇。
毕竟通神高手，就是这么神奇。
而他搞出这么个幻境的意思，杜鹭也明白。
他想要让他感同身受他的身世遭遇，然后再接受他的传承。
之前那个法度喇嘛教的密传法师也是这么做的。
不过，好似是听到了他的想法，这让那从幻境中走出来的人影却又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你是这么循规蹈矩的人吗？”
杜鹭摇头，他不是。
他从来都不屑于在别人设定的条条框框内墨守成规。
那法度喇嘛教的传人想要用灌顶来换他重新在雪山上立下佛庙，但被他拒绝了。他宁可用珍贵的词条将其入门，也不愿意受所谓誓约戒言的束缚。
“是啊，太过守规矩的人，是没办法突破这个世界的桎梏的。”
“世界是一个囚牢，只有走出自己的路，才能破开这个世界的限制。这是我给你唯一的忠告。”
“至于这传承。”
那道身影以虚化实，他点在了杜鹭的胸口处。
“我交给你了，你若想要，便就拿去。若不想要，便就交给底下那群试炼之人，看谁能拔得头筹，便就归他。”
“这么简单？”
杜鹭只感觉有些荒谬。
这眼前的魔佛，好像并不像是他想象中的魔佛。
“可是，这又需要什么复杂的呢？”
那道人影不由哈哈大笑道。
他说着话，张开了双手。紧接着，眼前好像是按在了停止键上的秘境突然来了个360度大旋转。
那苦苦挣扎的杀手，一路倒带，竟是回到了少年时的模样。
这次，就好似是有一双大手操控，让他逃离了当年那场蝗灾。他一路青云直上，封侯拜相，武功超群。
他出现危险时有奇遇，碰到困难时有助力。
他一路成为了这片江湖中最为声名鼎赫之人。
“可是这有用吗？这没用。”
那道人影对着杜鹭摇摇头道，
“受到人控制的人生，是走不出来独属于自己的精彩的。而没有对于生命的感悟，是挣脱不开这片牢笼的。”
“魔也好，佛也好。这不过别人加诸在你身上的印象。”
“你在乎吗？”
“我不在乎？”
“不在乎？”
那道人影又哈哈大笑一声，他定定地看着杜鹭道，
“若你不在乎，那就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