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中晚唐殇

安史之乱平息后,大唐王朝元气大伤,步入中晚唐的风雨飘摇之路。

唐代宗李豫即位之初,接手的是一个满目疮痍的江山。藩镇割据,河朔三镇形同独立王国,田承嗣、李宝臣、李怀仙等藩帅拥兵自重,自行任免官吏、截留赋税,对朝廷诏令置若罔闻。朝廷虽欲平叛,却因兵力疲弱、财政拮据,只能暂时姑息,以封官许愿安抚,试图稳住局面。

经济上,中原大地历经战乱,农田荒芜,水利设施破败,百姓流离失所。代宗启用刘晏改革盐政,将盐铁专卖权收归中央,整顿盐务机构,裁汰冗员,同时疏通河道,降低盐运成本,使盐价平稳,百姓负担减轻,国家盐利大增,为财政注入生机。

在军事上,为防吐蕃入侵,代宗重建北、东、西诸军,加强边防。然而,宦官势力在平叛过程中急剧膨胀,鱼朝恩、程元振等宦官,不仅掌控禁军,还恃宠而骄,干预朝政,甚至诬陷忠良。郭子仪、李光弼等名将,屡遭排挤打压,大唐军事力量在内耗中削弱。

唐德宗李适即位后,力图振作,锐意改革,试图扭转乾坤。他推行两税法,以资产为宗,不以丁身为本,统一税制,简化征收手续,改变了自战国以来以人丁为主的赋税制度,顺应时代潮流,初期增加了财政收入,减轻了农民负担。

德宗还试图削藩,加强中央集权。建中二年,成德节度使李惟岳求袭父位遭拒,遂联合魏博、淄青、山南东道等藩镇起兵叛乱,史称“四镇之乱”。德宗调遣各路大军平叛,初期取得小胜,然因举措失当,赏赐不均,引发泾原兵变。士兵哗变,攻入长安,德宗出逃奉天,叛军拥立朱泚为帝,局势失控。后虽经名将李晟等奋力平叛,收复长安,但朝廷元气大伤,不得不与藩镇妥协,再次承认其割据地位,藩镇问题愈发根深蒂固。

贞元年间,德宗猜忌大臣,重用宦官,宦官不仅掌禁军,还充任监军,权势滔天,政治愈发腐朽。

唐顺宗李诵即位后,任用王叔文、王伾等革新派,发起“永贞革新”。他们打击宦官势力,禁止宦官强夺百姓财物;抑制藩镇,试图收回部分权力;整顿吏治,裁汰冗官,加强财政管理,减轻百姓负担。然而,革新触犯了宦官、藩镇和大官僚的利益,顺宗在位不到一年,便在宦官俱文珍等人逼迫下禅位给太子李纯,革新夭折,王叔文、王伾被贬死,参与革新者纷纷遭贬,史称“二王八司马事件”。

唐宪宗李纯即位后,胸怀壮志,以“中兴”为己任。他重用裴度、李愬等贤臣良将,对藩镇采取强硬态度。元和九年,淮西节度使吴元济拥兵叛乱,宪宗力排众议,发十六道兵讨伐。裴度亲临前线督战,李愬雪夜袭取蔡州,生擒吴元济,传首京师,淮西平定。此役大振朝廷声威,诸镇震恐,纷纷上表归降,或接受朝廷约束,史称“元和中兴”。

然而,宪宗晚年迷信方术,服食丹药,性情暴躁,重用宦官吐突承璀,为日后宦官专权埋下隐患。元和十五年,宪宗暴崩,死因成谜,传说是被宦官陈弘志等谋害。

唐穆宗李恒即位后,藩镇复叛,河朔三镇再度脱离朝廷控制。朝廷平叛无力,只得承认现状。穆宗在位期间,沉迷宴乐,荒淫挥霍,政治昏暗,大唐国运急转直下。

唐敬宗李湛即位时年仅十六岁,性贪玩,不理朝政,昼夜嬉戏,常与宦官、禁军玩乐。宝历二年,敬宗被宦官刘克明等谋害,年仅十八岁,在位期间,朝廷混乱,国事日非。

唐文宗李昂即位后,目睹宦官专权、藩镇跋扈、朝臣党争,痛心疾首,试图铲除宦官势力,恢复皇权。太和九年,文宗任用李训、郑注,发动“甘露之变”,欲诱杀宦官仇士良等。不料计划败露,宦官发动政变,大肆诛杀朝官,李训、郑注被杀,文宗被软禁,形同傀儡,朝堂之上,“自是天下事皆决于北司,宰相行文书而已”,宦官专权达到顶峰。

唐武宗李炎即位后,重用李德裕,推行会昌灭佛,拆除寺院四千六百余所,还俗僧尼二十六万余人,没收大量寺院土地、财产,充实国库,增加劳动力,减轻财政压力,打击了佛教寺院经济,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社会矛盾。

武宗还打击藩镇,平定泽潞之乱,加强了中央对地方的控制。但武宗在位仅六年,因服食丹药,英年早逝,宣宗李忱即位。

唐宣宗李忱素有“小太宗”之称,即位之初,勤于政务,整顿吏治,抑制宦官,打击权贵,将“甘露之变”中受害朝臣昭雪。经济上,减轻赋税,关注民生,百姓生活稍有改善。对外,收复河湟失地,重振大唐声威,虽未能彻底扭转颓势,但在晚唐余晖中,添一抹亮色,人称“大中之治”。

唐懿宗李漼即位后,奢靡无度,宠信宦官,挥霍无度,将宣宗积攒的家底迅速败光。咸通年间,南诏频繁侵扰,朝廷屡战屡败,为应对边患,征调大量兵力、物资,百姓苦不堪言。

唐僖宗李儇即位时年仅十二岁,宦官田令孜专权,僖宗只知玩乐,斗鸡击球,号“击球状元”。乾符元年,黄巢起义爆发,义军势如破竹,席卷南北,“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僖宗仓皇出逃,奔往成都。

黄巢起义虽最终被镇压,但藩镇借平叛之机,再次壮大,朱温、李克用等势力崛起,相互攻伐,争夺地盘。朝廷号令不行,只能在藩镇夹缝中求生存。

唐昭宗李晔即位后,试图重振朝纲,打压藩镇,铲除宦官。他联结朱温,引狼入室,朱温势力不断膨胀,逐渐控制朝廷。天祐元年,朱温弑昭宗,立哀帝李柷,三年后,朱温废哀帝,自立为帝,国号梁,史称后梁,唐朝覆灭,华夏大地进入五代十国的大分裂时期。

回首中晚唐,藩镇割据如痼疾,宦官专权似毒瘤,朝臣党争像内耗,再加上农民起义冲击、外敌侵扰,大唐王朝在多重困境中挣扎,虽有几位君主试图力挽狂澜,却终难阻颓势,繁华盛世一去不返,空余后人叹息。这两百余年间,政治腐朽、经济凋敝、军事混乱、文化亦不复往昔昌盛,百姓深陷水深火热,王朝兴衰交替,令人感慨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