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青龙堂！

青龙堂坐落在马军司府衙的最深处，堂前两尊青铜巨龙盘踞，龙首高昂，鳞片在火光下熠熠生辉，腾空而起。

堂门高达丈余，朱漆大门上镶嵌着铁钉，每一颗都如拳头般大小，散发着森冷的威严。

姜默抬头，瞥见门楣上“青龙”二字，笔力遒劲，龙吟自墨迹间透出。

他心中一动，这青龙堂与高俅太尉府的白虎堂遥相呼应，一个雄踞马军司，一个盘踞殿前司，恰如两头猛兽，隔空对峙，伺机而动。

差役推开大门，沉重的门轴发出低鸣，堂内的气息扑面而来。

姜默踏入堂中，一股肃杀之气笼罩全身。

青龙堂内宽阔异常，四壁悬挂着长戟、战刀、弓弩，兵器上寒光闪烁，诉说无数沙场征战的故事。

正中高悬一幅巨型地图，勾勒出大宋疆域，山川河流皆纤毫毕现，边关要塞以朱砂点缀，触目惊心。

地图两侧，立着两排鎏金铁架，上置盔甲，甲胄雕刻着龙纹，威武庄严，似有无形的力量镇守此地。

堂中央，姚麟端坐于紫檀木书案之后。

书案上堆叠着军报、奏折，狼毫笔搁在一旁，墨迹未干。

姚麟身着玄色战袍，腰间佩刀，刀鞘上嵌着碧玉，寒光隐现。

他的目光从卷宗上抬起，落在姜默身上。

“姜默，来了。”

姚麟的声音低沉，带着久经沙场的沙哑，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放下手中卷宗，起身，绕过书案，缓步走下台阶。

姜默垂首，抱拳道：“末将参见指挥使。”

姚麟摆了摆手，示意他免礼。

他上下打量姜默，目光如炬。

姜默直视姚麟，眼神平静。

他知道，姚麟此番召见，绝非寻常。

“姜默，你可知，这青龙堂为何如此气象？”

他并未等姜默回答。

而是转身，指了指堂内的陈设，“这每一件兵器，每一副盔甲，皆是大宋将士的血汗铸就。青龙堂，镇的是马军司的魂魄，守的是大宋的命脉。”

姜默的目光须发皆白的老将军，听他讲述这些兵器的来由，故事。

姚麟虽然年事已高，却依旧有着虎威，令人畏惧。

青龙堂内，其他的衙役退出大殿，青龙堂内，只剩下了姚麟与姜默二人。

姚麟器重姜默。

他眼中的姜默，文能写锦绣文章。

武能三箭定辽金。

此等风采，不负期望。

姚麟打量了姜默半晌，终于再次开口赞叹：“姜统领，汝有乃父七分风采了。”

姜默听到姚麟提起父亲，姜默显露出了悲切神情。

姚麟继续说道：“我这青龙堂，不入庸才，不入奸诈之徒！”

姚麟的话，表面是感慨，实则暗藏锋芒。

他抬头，环视堂内，沉声道：“末将明白。青龙堂之雄壮，非金银可铸，非权势可成，乃是将士之心，热血之魂。”

姚麟闻言，眼中闪过一抹赞赏。

他背过身，负手而立，缓缓道：“高俅的白虎堂，堂皇富丽，雕梁画栋，金玉满堂。可那又如何？不过是堆砌的死物，少了魂魄，终究只是个空壳。”

姜默心头一紧，姚麟此言，分明是在点他。

他不动声色，低声道：“白虎堂虽盛，终不及青龙堂之气魄。末将以为，堂之气象，在于人，而不在物。”

姚麟转过身，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好一个‘在于人，而不在物’。姜默，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他顿了顿，目光骤然锐利，“说吧，殿前司的军械，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默早料到姚麟会问此事，却未想到他如此直截了当。

他深吸一口气，拱手道：“禀指挥使，殿前司送来的钩镰枪、神臂弓，皆为残次品，箭矢更是朽木断弦，难堪大用。末将已查明，此事与王重景脱不了干系，但……”

他故意停顿，目光扫过姚麟，观察他的反应。

姚麟眉头微皱，沉声道：“但什么？”

姜默压低声音，语气中透着一丝寒意：“王重景不过是马前卒，真正指使之人，怕是高俅。”

此言一出，堂内空气仿佛凝固。

姚麟的眼神骤然冷冽，似有怒火在瞳孔中燃烧。

青龙堂内，姚麟向姜默询问龙卫禁军接受军械的情况，姜默如实回答。

不等姜默说完！

啪！

姚麟一巴掌拍在桌子之上，手中的狼毫笔，顿时被拍碎，桌案上的卷宗，颠起！

“好一个高俅，欺我太甚！”

虎目圆睁，须发皆张！

“高俅！好一个高俅！他竟敢如此大胆，视军国大事为儿戏！”

姜默垂首，心中却暗自冷笑。

高俅的把柄，已被他牢牢抓住，而姚麟的怒火，正是他需要的火种。

他抬起头，语气沉稳：“指挥使息怒。高俅此举，怕是有意削弱马军司，末将以为，此事不可轻饶。”

姚麟冷哼一声，踱步至地图前，目光落在西夏边境的朱砂红点上。

“西夏大战在即，高俅却在此时搞这些腌臜手段。姜默，你说，这老贼究竟想干什么？”

姜默心中一动，姚麟的试探越发明显。

他缓步上前，低声道：“高俅此人，贪婪成性，权欲熏心。他削弱马军司，怕是想借西夏之手，除掉异己，独揽兵权。”

姚麟猛地转身，盯着姜默，眼中似有电光闪过。

“除掉异己？哼，说的倒是轻巧。你可知，他第一个想除的，就是你姜默！”

姜默心头一震，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抱拳道：“末将不过一介武夫，若高俅真要对付末将，末将自当拼死一搏，护我马军司周全。”

姚麟盯着他，半晌无言。

堂内的火光跳跃，映得两人身影摇曳，仿佛刀锋交错。

终于，姚麟长叹一声，拍了拍姜默的肩膀，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姜默，我老了，这大宋的担子，怕是要落在你肩上。”

“安心回去等消息，我去和高俅老贼算账！”姚麟豁然起身，一面披挂官服，一面对姜默进行安抚。

姜默退出了青龙堂，返回了军马司府衙，此时军马司府衙内的指挥使们，早就翘首以盼了。

见到姜默回来，纷纷起身追问：“老五，怎么样，姚相公怎么说？”

姜默刻意卖了一个关子，指了指喉咙：“口渴。”

立刻有人奉茶，姜默喝了三口茶后，看着众多焦急期盼的目光，姜默终于开口：“姚相公去和高俅算账了。”

众人听闻此言，顿时神采飞扬起来。

“好呀，好哇。”

“高俅对咱们马军司欺压太甚！”

“早就该和高俅算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