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谈谈条件

事已至此，范霖也无从解释。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意外，纯粹是意外。“

说话时，他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女子被树枝划破的衣袖下露出的雪白肌肤，又急忙移开视线。

中午的阳光透过密林斑驳地洒在地上，照亮了女子凌乱的发丝和苍白的脸色。

当然了，范霖也知道自己做得确实有些过分。

昨夜那场突如其来的遭遇战中，他为了自保，不仅用打伤了女子，还将她五花大绑丢在这荒郊野岭一整晚。把一个女孩子弄成这样，怎么说都是自己理亏。

但眼下这迷失森林诡异非常，想靠自己出去，范霖自知没这个能耐。

“我可以向你保证，不会杀你，更不会再羞辱你。“

女子冷笑一声，声音沙哑却依然带着傲气：“那我是不是该跪下来感谢大侠不杀之恩？”

阳光照在她倔强的面容上，细密的汗珠顺着她精致的下颌线滑落。

“那倒不用。“

范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心想这姑娘脾气倒是不小。他见女子开口说话，知道有了转机，也不想过多废话，直接道：“想让我放了你，也简单，你只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范霖眼睛滴溜溜地看着女子一眼，继续说道：“你知道怎么从这里出去吧？“

问出这个问题时，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在这之前，他已经尝试过所有能想到的办法——爬上最高的树眺望、沿着溪流走、甚至在树上刻记号，但最终都会莫名其妙地回到原地。

在谈条件之前，范霖觉得还是有必要先确定一下。别搞到最后，这女的也不知道怎么出去，那自己就算是白忙活了。

他紧张地盯着女子的表情，试图从中读出答案。

女子闻言，也并不意外。在她醒来看到范霖的第一眼，她就知道范霖让她活着的原因了。

她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利弊，随后点了点头，算是给了范霖一个答复。

这个简单的动作让范霖如释重负，紧绷的肩膀明显放松下来。

“那就好。“

范霖心中暗喜，知道自己应该不会困死在这里一辈子了。

虽然他猜测女子知道出去的方法，但跟女子亲口承认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他环顾四周，这片森林依旧静谧得诡异，连鸟叫声都没有，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我的条件是你得告诉我怎么走出这座森林。“

范霖说着，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女子闻言，冷哼了一声道：“将我绑在这里，还想跟我谈条件，你是不是想得太美好了？“

她挣扎着动了动被捆得发麻的手腕，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别说带你出去，我现在恨不得杀了你。“

“别介啊，有话好好说。“

范霖见她情绪激动，赶紧安抚道。

他眼珠一转，突然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然后将方才盖在女子身上的枯树枝掀开一点，嘴角还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若是你不告诉我，我很难办的。“

他的声音故意拖长，带着明显的威胁意味。

女子见范霖的动作，脸色骤变。

绑在她身上的那条绳子此时因为她的挣扎，此时已经卡在了不可描述的位置，她可不敢让范霖看到。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她内心的高傲让她不愿向范霖这种无耻小人低头，但现实却在她心里一遍一遍地告诉她，再考虑下去，这个小人就要动手，那自己清白就难保了。

“等，等一下。“

女子立即焦急出声，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阻止范霖的动作。

“怎么，想清楚啦？“

最后几个字，范霖的语调故意提高了几分，给人一种小人得志的感觉。

他其实根本没打算真的做什么，只是吓唬吓唬她罢了。但看这姑娘的反应，似乎很有效果。

女子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想谈条件可以，但你得先给我松绑，这是谈判的起码条件，也是我的最后底线。“

她抬起下巴，尽管处境狼狈，眼神却依然倔强，“若是你不肯，那就一拍两散，你这辈子都别想走出去。“

最后几句话，她说得相当决绝，甚至带着几分同归于尽的意味。

“放了你？你不会想着待会突然对我出手吧？“

范霖狐疑地看着她。

虽然现在这姑娘看起来虚弱不堪，但昨晚交手时她的武功可不弱，再加上神出鬼没的毒和银针，范霖不得不小心。

女子闻言，嘴角扯出一个讽刺的笑容：“以我现在的状态，就算想对你出手，恐怕也不能了。“

范霖闻言，犹豫了一下，看着女子苍白的面色和干裂的嘴唇，心想这姑娘现在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应该构不成威胁。

况且，他范霖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欺负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女子这种事，他还真做不出来。

“好吧，我信你一回。“

他叹了口气，走上前三下五除二解开了绳子。

绳子一松，女子立刻瘫软在地，显然已经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女子活动了下僵硬的手腕，脸上闪过一丝痛楚。

她艰难地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倒出一颗红色药丸吞下。整个动作缓慢而吃力，显然已经虚弱到了极点。

范霖见状吓得后退三步：“喂喂喂，说好的信任呢？你吃的什么毒药？“

他警惕地盯着女子的动作，生怕她突然暴起发难。

“补气丹，没见过世面。“

女子白了他一眼，吞下药丸后闭目调息。

就一小会的功夫，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她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起来，呼吸也渐渐平稳。

“好了，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

她睁开眼睛，目光比方才清明了许多。

范霖松了口气，盘腿坐在她对面：“早这样多好。你看，我放了你，你告诉我出去的路，咱们两不相欠，江湖规矩，很公平吧？“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诚恳一些。

“不公平。“

女子干脆利落地拒绝，声音虽然虚弱，却异常坚定。

“啊？“

范霖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这还不公平？按照江湖规矩，你现在是我的俘虏，我完全可以严刑逼供...“

说完，范霖还故意摆出一副凶狠的表情，但由于心中太过紧张有些露馅，所以并没有造成什么威慑力。

女子打断他：“第一，要是你会用刑，你也不会跟我废话这么久了；第二，我现在身中剧毒，又被你内力震伤五脏六腑，离死不远了。“

说着，她突然咳嗽起来，嘴角渗出一丝血迹，“用我一个将死之人的命换你活着出去，对我来说自然是不公平的？“

范霖张了张嘴，竟无言以对。

不过说起来，要让他对一个受了如此重伤的柔弱女子——至少现在是柔弱到连站起来都费劲的女子用刑，他确实做不到。

他挠挠头，显得有些烦躁：“那你想怎样？“

女子眼中精光一闪，显然早有打算：“你帮我疗伤，我亲自带你出去。“

她说得很慢，确保每个字都清晰传入范霖耳中。

“疗伤？“

范霖摆了摆手，“我又不是大夫！草药都认不全，怎么帮你疗伤？“

“但你有一身浑厚内力啊。“

女子循循善诱，声音突然柔和了几分，“你震伤我的，当然该由你治好。而且...“

她突然咳嗽两声，更多的鲜血从嘴角溢出，“我这样子也走不远，万一指路指到一半断气了，你岂不是更惨？“

范霖看着那刺目的血迹，心中愧疚感更甚。但转念一想，好像也不对——他当时纯粹为了自保，震她那一下也完全是身体自己做出的自卫行为，跟他无关。况且若是不震伤她，那自己此时也不可能跟她面对面谈条件了。

但范霖也知道，跟她争论这个也没什么用。

虽然昨天完全是为了自保，但自己下手确实重了点...

他叹了口气，看着女子越来越苍白的脸色，知道再拖下去恐怕真要出人命了，而且还是两条命。

“好吧好吧！“

他举手投降，一脸无奈，“不过我警告你，我没学过医术，治死了别怪我。“

女子见范霖同意，这才露出见面以来的第一个微笑，虽然虚弱，却让她的整张脸都明亮起来：“放心，我会指导你的。“

范霖也忍不住笑了一下，虽然过程不太顺利，但结果还是好的。

“你说吧，要我怎么帮你？“

范霖问道，态度比之前诚恳了许多。

女子轻声道：“不急，因为昨天跟你动手的缘故，导致毒素扩散了。“

她试着动了动身体，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要治疗之前，得先找个安静地方让我先运功压制住才行。去我住的地方吧，那里也有药物。“

范霖惊讶地挑眉：“你在这鬼地方有住处？“

女子点点头：“我在森林边缘有个小屋，本来是...“

她突然住了口，似乎不想多说。

范霖识趣地没有追问，点头道：“可以，那走吧。“

他站起身，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你能走吗？要不要...我扶你？“

女子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但最终还是将手搭在了他的手臂上。

没办法，她实在太过虚弱了。

当两人的皮肤相触时，范霖惊讶地发现，尽管处境狼狈，这女子的手依然柔软细腻，只是冰凉得不像活人。

“我叫范霖。“他突然说道，不知为何想要自我介绍。

女子沉默了片刻，轻声道：“徐月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