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丨那左公可曾提起过本相?
- 相爷!公主她又搞事了!
- 上瘾sy
- 4068字
- 2025-05-11 15:05:04
寅时三刻,九重宫门次第洞打开
恒帝身着龙袍踏过丹墀,径直走向九阶玉台,蟠龙金座两侧新铸的狴犴扶手在泛着金光
“陛下,礼部定的辰时朝议......”,老尚书话音未落,恒帝已掀袍落座,惊得侍从不敢再言
玉台下左列首座,东苍琅的交椅铺着白虎皮,扶手两颗夜明珠照得暗纹动如活物;左列次座,班朱宴的轮椅碾过地砖,手指搭在机括上,精钢轮毂上密布着细如发丝的机关齿;右列首座,子衿的交椅上雕着状如鹿角的翡翠,当她拖着宫装落座后,便慵懒倚在扶手上,翘起二郎腿,正是群臣私下说的那——没有礼教的东西
青钏一袭深蓝锦袍站在朝臣之间,身形挺拔,鬓角银丝盘入发髻,如一株霜雪不凋的苍松,走动时衣袂间的云纹显出粼粼波光——那是江南最上等的“一捧雪”
他是继晟氏之后南方最富有的商贾,腰间挂着一枚古朴的墨玉。满朝文武都记得,20年前渭河水患时他带头赈灾,10年前又遇蝗虫之灾,正是这个执掌着半个江南经济命脉的青老爷,不动声色地调来了三十万石救命粮
恒帝向青钏示意,“青卿屡次解朝廷之急,何不入朝为官?”
青钏唇角微扬,“陛下明鉴,若青某入朝,这满朝朱紫...还有谁敢骂我‘与民争利’?”
恒帝似乎是故意说起,惹得群臣面面相觑
“好个商门青雀”,恒帝忽然击掌,“那朕今日便破个例——赐你御前行走,不领俸禄,不跪王命”
青钏深深一揖
恒帝又道,“你家两位公子为国捐躯,朕一直记在心上,早就听闻小女儿在青州府中读书颇有才名,新建的翠羽学府正缺先生.......让她去做女先生,不枉费你们二老的栽培”
青钏微不可察地一晃,面上不显,心里却已转过七八个推脱的理由
恭敬欠身,“陛下抬爱,只是小女顽劣,前日还把《论语》裁了做风筝,‘君子不器’四字,如今正挂在后院的梧桐树上,说才名,实在愧不敢当”
恒帝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却也不点破,“既然如此...就让金先生去你府上授学,他原是我与灏亲王幼时的太傅”
青钏暗自松了口气,“谢陛下恩典”,这才安心下来,自从两个儿子因战乱而死后,他总是想把女儿就此藏在闺中,避免世俗的侵扰,但无论如何总是藏不住
户长史班朱宴听到恒帝提起钏庭府两位公子后,却默默笑了一笑
宝器监总制捧着奏折疾步入殿,象牙笏板一抬,“陛下!陛下容禀”,扑通跪地,“鹿环公趁陛下登基,诸事繁忙,竟以雷霆手段垄断全国珠宝玉器、金银绢丝贸易”
他猛地展开奏折,绢帛上密密麻麻盖着各地商会的血指印,“江南丝商彻夜跪在衙门哭诉,都城西市珠宝行集体罢市,就连......就连先帝爷赐给老臣的传家玉雕,如今都要去商部登记造册啊!”
“噗嗤——”,子衿突然笑出声,放肆地戏谑他,“慌什么,又不是不还你”,她斜倚着,像个恶作剧得逞的顽童
恒帝指尖缓缓摩挲着珠串,抬眼望向座下的小妹,她正不耐烦地晃着脚尖,帝王冷峻的眉目间竟然露出一丝做父亲才有的宠溺
“子衿!不得无礼”,恒帝轻叩扶手,“你这垄断珠宝玉器、金银绢丝的手段,怕是要断了无数商贩的生路”
子衿不紧不慢地说道,“陛下明鉴”,她的声音清冷如碎玉,“臣归国之初便见江南良田荒废,人人争相经营珠宝绢帛。粮食乃国之根本,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管仲以“仓廪实而知礼节“治国,曹操屯田养兵,玄宗“稻米流脂粟米白“。而今江南沃野竟生荆棘,商贾争贩珠玉而农人弃耒耜,此乃动摇国本之危”
子衿走到宝器监总制身前,鼻孔看人,“老子效法管仲‘轻重之’——先让珠玉价高难求,商贾自然转向米麦菽粟,你行你来”
又转而向恒帝行礼,“陛下!只三招,便可破局。其一,垄断珠宝玉器之利,专项农业贷款,年息不过三分;其二,将粮税降至十五税一,而对未在商部登记的珠宝商,加征两成关口税;其三,凡出口粮食者,需缴三成出口税”
“第一年,珠宝税补农贷,让老农能买得起曲辕犁;第二年,粮税再降三成,让粮商利厚于绸缎庄;第三年,等江南复现'苏湖熟,天下足'的景象,这些珠宝禁令......自然就成了粪土”
部分大臣闻言连连颔首,交头接耳
“不愧是溯国舅之女,这番谋划颇具当年国舅献策整顿漕运之风”,一位白发老臣捋须感叹,眼中闪烁着追忆的光芒
东苍琅斜倚在自己的封座上,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毛笔,他嘴角噙着一抹邪魅的笑,眼底却闪烁着锐利的光芒“有意思”,他在心中暗忖,“小妖精的策略确实高明,但要说全然为了百姓?呵......”
三年?
东苍琅在心中冷笑:怕是给自己留足了时间吞并六大珠宝行吧?
但他并不想戳破
(我的左公啊......)只在心里盘算着(与其拆穿你的把戏,不如...让你分我一杯羹)
忽然仰头饮尽杯中酒
......
晨曦微露时,整座鹿环公府像用一座新雪堆砌的宫殿,汉白玉砌成的九进府门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贝母般的光泽,门环是整块羊脂玉雕成
穿过十二道月洞门,主庭院铺着从西域运来的“雪浪石”,这种白玉石料会随日光角度变换纹路,此刻正浮现出《千里江山图》的暗纹,两侧回廊的立柱全包着象牙薄片
正殿的穹顶悬挂着三百六十五盏琉璃宫灯——每盏灯罩都用冰山玉髓打磨得薄如蝉翼
当丞相府的请柬递进来时,子衿正躺在白孔雀羽垫成的软榻上
她懒洋洋地用银刀挑开朱红封皮,请柬上“选妾“二字在她看来无比显眼,将书信扔回侍女手中,“什么东西,没看懂”
侍女道,“是陛下给丞相府赐宴,相府请左公参加呢”
“老子不瞎”,子衿突然把银刀掷出
此时卫兰倾捧着白玉托盘进来,盘中躺着块剔透的解暑冰
“左公”,她跪坐在羽垫边缘,“若您不愿赴宴,不妨送份'别致'的回礼”
“回什么?”
“美人”
子衿突然大笑,“美人?你倒是说说,为何?“
卫兰倾从容不迫地,“陛下明为赐宴,实则是要看看各家如何站队,各家权贵必定争相献宝,不是明珠就是美玉,俗不可耐。本就是冲着给他选美人的,咱们也送个活色生香的美人——既不会让人觉得公府在刻意讨好,这份礼却又重得让人挑不出错处,美人嘛,多一个不算多”
子衿慵懒地挥手,“那就随便挑个丫头送去”,目光却牢牢锁住卫兰倾,“公府里不是正好缺个司府?就你吧”
另一名侍女急于讨好,“左公,这位姐姐叫...”
“记不住”,子衿打断她
......
街上人头攒动,百余名身着华服的女子排成长龙进丞相府内
“怪哉!”一个卖糖葫芦的老汉踮着脚,“六部衙门的车驾来了四分之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79长官集体出巡呢!”
“活那么久了还是第一次见王室这么宠一个朝廷新贵,真是新奇”
旁边书生模样的青年摇着折扇,“听说陛下天恩,特许右相选妾”,扇面突然“唰“地合上,“三十多岁还没子嗣,丞相夫人又...年纪大了些,便让淮殿下筹办”
“淮殿下、右相到!”
远处铜锣开道,百姓们慌忙跪倒一片
东苍琅骑着那匹西域进贡的汗血宝马,与翊骅淮并辔而来,马鞍上挂着的金铃随着步伐叮当作响——那是前年子衿送他的生辰礼
“二叔”,翊骅淮用马鞭指了指秀台,“父王一道旨意,各家恨不得把族谱上的适龄女子都送来,连宗正寺那个满脸麻子的侄女都递了名册”,他压低声音,“我早已替你挑过一遍,相信我,绝对不差,就算其他的你都看不上,还有小姑送的”
东苍琅眯起眼,“只要脸蛋和身材”,突然想起什么,“你刚才说...小姑送的?你何时有个小姑的?”
翊骅淮挤挤眼睛:“就是你与父王去王陵之前,将我送去瑛国投靠的那个,哎呀就是同我一道回来这个!忘啦?她送来的绝对是个妙人儿~”
大殿内,东苍琅懒洋洋地倚着盘龙柱
女子们鱼贯而入,他连眼皮都懒得抬,只是偶尔朝某个方向勾勾嘴角,徐耳立刻在名册上画圈
“鹿环公府的在哪?”东苍琅突然打断流程,指尖不耐烦地敲击剑柄,徐耳慌忙翻遍名,“二爷,好像没有提及鹿环公府的”
待所有人都走过一遍后,徐耳到外头准备询问翊骅淮,见他享受着官员们的恭维,便不好打扰,于是退回来大声询问,“谁是鹿环公府来的?”
殿内烛火摇曳,东苍琅慵懒地倚着,当那名女子从人群中款款而出时,他眼中闪过一丝兴味——她发间只簪着一支素银簪,却比满堂珠翠更具吸引力
他是不喜欢这样素净的女子,感兴趣的只是这女子的主子
“民女见过右相”,她盈盈下拜,姿态恭敬
东苍琅微微倾身,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你家主子倒是会挑人,叫什么名字?”
徐耳刚要清场,东苍琅摆了摆手,“不必”,从案上取了一颗蜜饯递给她,“左公近来可好?”
女子接过蜜饯,指尖微颤:“左公说...请右相赐名。“
“哦?“东苍琅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看来你主子是打定主意要本相收下你这份礼了”,他慢条斯理地斟了杯茶,“说说看,左公近日都在忙些什么?”
女子捧着茶杯,声音轻柔,“左公近日在整理商部账册,常常忙到深”
东苍琅挑眉,“是吗?那卫兰倾可还尽心?”他状似无意地问道,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鹿环公府的日子可比绰园潇洒?”
“卫司府很得左公信任”,女子低头,“月钱有三千金呢”
“噢?都成司府了?农林监纺织厅的内厅长一月才两百金”,东苍琅轻笑,“倒是比本相还阔”,他忽然凑近,压低声音,“那左公可曾提起过本相?”
女子耳尖微红,小声道,“左公说...右相最爱吃城东李记的蜜饯,特意让奴婢带了些来”
东苍琅一怔,随即大笑,“好个左公!”见女子从袖中摸出一个小纸包,果然是他最爱的杏脯,“既然如此...你以后就叫‘杏儿’吧”
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谢右相赐名!”
东苍琅嗤笑,心想着:是卫兰倾干的
东苍琅把玩着杏脯似笑非笑,他凑到女子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垂,“本相很满意这份‘礼’,改日亲自登门道谢”
女子红着脸退下后,东苍琅咬了口杏脯,眼中满是笑意
......
子夜时分
东苍琅斜倚在软榻上,怀中新纳的小妾正为他剥着葡萄——果肉晶莹剔透,却不及他眼中流转的算计来得剔透
“叫杏儿来”,他突然唤道,徐耳立即会意
“右相”,她盈盈下拜
东苍琅接过小妾递来的葡萄,状似随意地问道,“左公平日...可有什么喜好?”
杏儿眼睫微颤,“左公最爱钻石翡翠”,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尤其是南洋来的血翡”
“哦?”东苍琅轻笑,“那...可有什么特别的爱好?”
杏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左公一直很喜欢一种西洋乐器,叫什么...钢琴?”
“去吧”,东苍琅眼中精光一闪,转头看向徐耳,徐耳立即俯身耳语,“探子来报,左公府上有个玉器设计师男宠,叫阿契男”,他压低声音,“侍卫也个个俊俏...”
“有意思”,东苍琅唇角微扬,忽然从怀中取出一枚鸽血宝石,轻轻放在徐耳掌心,“去找个会弹钢琴的俊俏乐师,吹吹枕边风,也能为我们铺路”
徐耳躬身,“二爷放心,留洋的乐师多得是,请二爷静候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