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符牌之谜

铜牌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绿色。年若兰用银簪轻轻刮擦表面，更多细小的符号显露出来——不是满文，不是汉文，而是现代化学元素周期表上的符号！

“这不可能...“她手指发抖。铜牌边缘刻着“Hg“、“As“等重金属元素符号，中央则是复杂的分子结构图。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右下角那个微型logo：PKU，北京大学的英文缩写。

窗外雷声轰鸣，震得窗棂嗡嗡作响。年若兰将铜牌翻来覆去检查，在背面发现一行微刻小字：“时空锚点，勿失勿忘。“

“时空锚点？“她喃喃自语。这是她穿越前参与的考古项目名称！当时教授展示过一块据说能“连接时空“的商周铜牌，难道...

急促的敲门声吓得她差点把铜牌掉在地上。

“主子，四爷回府了，脸色不好看。“翠儿的声音透着惊慌，“苏公公让您赶紧送参茶去书房。“

年若兰匆忙将铜牌藏入妆奁夹层，又对着铜镜检查妆容。镜中少妇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这三天来她几乎没合眼——一边应付胤禛的试探，一边担忧胤禵的威胁，还要提防太医院的调查。

书房内弥漫着龙涎香也压不住的紧张气息。胤禛正在批阅奏折，朱笔在纸上划出凌厉的痕迹。年若兰轻手轻脚地放下茶盏，发现案头摊开的正是步军统领衙门的人事调动折子。

“看够了吗？“胤禛头也不抬。

年若兰慌忙后退：“妾身失礼了。“

“过来。“朱笔突然指向砚台，“磨墨。“

她乖顺地站到他身侧研磨。这个角度能清晰看见他紧绷的下颌线条和微微泛白的指节——显然在压抑怒气。

“十四弟今日上任了。“胤禛突然道，“你猜他第一个调任的是谁？“

年若兰手腕一抖，墨汁溅出少许：“妾身愚钝...“

“赵德柱的弟弟，赵德梁。“胤禛冷笑，“就是那个在西北差点射杀你的参将。“

墨条“啪“地折断。年若兰后背沁出冷汗——这是赤裸裸的威胁！胤禵故意提拔仇人，就是要告诉她：我能保护你，也能毁了你。

“怕了？“胤禛终于抬头，眼中寒光凛冽，“现在愿意说实话了吗？“

“妾身不明白...“

“这块玉佩。“胤禛从袖中取出个物件扔在案上，“认识吗？“

年若兰瞳孔骤缩。这是她女扮男装时佩戴的玉佩，后来在军营遗失，怎么会...

“张三宝死前交给粘杆处的。“胤禛的声音轻得像毒蛇吐信，“他说年公子常对着玉佩自言自语，说什么'回不去'、'改变历史'之类的话。“

耳边嗡鸣作响。年若兰扶住案几才没跌倒。她确实有过这样的失态时刻，没想到竟成了致命把柄！

“四爷明鉴，那不过是...“

“够了。“胤禛突然起身，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是谁？从哪来？为何知道未来之事？“

书房的更漏滴水声格外刺耳。年若兰知道，此刻任何谎言都会要了她的命。她深吸一口气，选择性地吐出部分真相：

“妾身幼时曾遇异人，传授过一些...超前知识。包括医术，也包括对时局的预判。“她故意含糊其辞，“至于玉佩上的话，只是感慨命运无常。“

胤禛眯起眼，显然不信这套说辞。但他没再追问，而是话锋一转：“刘裕铎今日上折，说年夫人所中之毒非常理可解。“他逼近一步，“除非，解毒者本身就不是常人。“

太医院果然起疑了！年若兰强自镇定：“母亲中的不过是砒霜，绿豆甘草本就可解...“

“那这个呢？“胤禛从抽屉取出个小瓷瓶，倒出些白色粉末，“你药方里的'白霜'，刘裕铎说这东西能'化金石为水'。“

年若兰心头剧跳。这是她提炼的二巯基丙醇类似物，确实能溶解重金属。在现代稀松平常，但在清朝简直是妖术！

“西域秘方...“

“西域没有这种'秘方'。“胤禛打断她，“但钦天监的典籍里，记载过前明万历年间有个'知未来事'的奇人，也会制这种药。“

万历年间？又一个穿越者？年若兰心跳加速。难道铜牌就是那人留下的？

“四爷。“她突然跪下，“妾身对天起誓，所做一切皆为保全年家，辅佐四爷。若有二心，天打雷劈！“

沉默在书房蔓延。良久，胤禛轻叹一声，竟弯腰扶起她：“记住，在这紫禁城里，最危险的不是刀剑，而是秘密。“他手指抚过她脖颈，激起一阵战栗，“你的秘密，我会替你守着。但代价是...“

“妾身明白。“年若兰低头，“绝对忠诚。“

胤禛似乎满意这个回答，转身从柜中取出个锦盒：“明日皇阿玛召见，你随我入宫。“

盒中是套华美的侧福晋朝服，但最引人注目的是配套的金约——按制只有亲王正妃才能佩戴的头饰！

“这...“

“太子被废，八弟失宠，我被任命署理兵部。“胤禛嘴角微扬，“皇阿玛刚下的旨意。“

年若兰倒吸冷气。这与历史严重不符！按正史，此时胤禛应该韬光养晦，兵部大权该落在八阿哥手中才对！

“怎么，很意外？“胤禛敏锐地捕捉到她的反应。

“妾身只是...替四爷高兴。“

“是吗？“胤禛突然捏住她下巴，“我还以为，你预见的'历史'不是这样发展的。“

这句话如冷水浇头。他猜到了！年若兰强忍惊惶：“历史由人书写，也由人改变。“

胤禛大笑，罕见地露出愉悦神色：“好个伶牙俐齿。去吧，明日别给我丢脸。“

回到寝殿，年若兰几乎瘫软在地。翠儿帮她更衣时，突然“咦“了一声：“主子，您妆奁里怎会有男子发带？“

年若兰转头，看见翠儿手中正是她女扮男装时用的那条！更惊人的是，发带被仔细清洗过，还熏了沉水香。

“这...从哪找到的？“

“就在妆奁底层，用锦帕包着。“

一股奇异的暖流涌上心头。这显然是胤禛收起来的，他为何要珍藏她的旧物？是作为把柄，还是...

“主子，您脸红了。“

“胡说什么！“年若兰夺过发带，却在指尖触到布料时怔住——内侧用金线绣了个极小却工整的“禛“字。

夜深人静时，她再次取出铜牌研究。借着月光，她发现分子结构图旁边还有行显微镜才能看清的小字：“穿越者守则第一条：勿改历史主线。“

“怎么可能不改...“年若兰苦笑。她介入的那一刻，历史就已经改变了。

次日进宫路上，年若兰透过轿帘看见一队兵丁押着几个道士模样的人走过。苏培盛小声解释：“那是太子府的术士，巫蛊案的同谋。“

年若兰心头一动：“八阿哥呢？“

“闭门思过。“苏培盛得意道，“他举荐的赵德梁刚被十四爷撤职查办，罪名是私通准噶尔。“

十四阿哥这是唱的哪出？年若兰正疑惑，轿子已停在乾清门外。她刚下轿，就看见胤禵一身戎装迎面走来。

“年侧福晋安好。“他行礼如仪，却在擦肩而过时低声道，“铜牌可看仔细了？今夜子时，过期不候。“

年若兰还未来得及回应，胤禛已出现在廊下。兄弟俩目光相接，空气中仿佛迸出火星。

“四哥大喜。“胤禵笑得意味深长，“兵部可是要害部门。“

“十四弟同喜。“胤禛淡然回应，“步军统领责任重大，可别辜负皇阿玛期望。“

两人言语交锋间，年若兰注意到胤禵腰间佩玉上有个熟悉的符号——与铜牌上的分子结构图一模一样！

觐见过程出奇顺利。康熙看起来苍老了许多，但对胤禛却格外和颜悦色，甚至夸了年若兰“端庄贤淑“。直到...

“年氏。“康熙突然问道，“听闻你精通医术？“

年若兰心跳漏了一拍：“臣妾略通皮毛。“

“刘裕铎说你治好了年夫人的奇毒。“康熙眼中精光闪烁，“用的方子太医院从未见过。“

殿内温度骤降。年若兰感到胤禛的身体微微绷紧，而站在一旁的刘裕铎眼中闪烁着探究的光。

“回皇上，是家父从西洋传教士处所得偏方。“

“是吗？“康熙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朕倒想见识见识。“

离开乾清宫时，年若兰后背已湿透。更糟的是，刘裕铎竟奉命随他们出宫，说是“向年侧福晋请教医术“！

马车内，刘裕铎那双三角眼不住打量年若兰：“侧福晋的'西洋方子'，下官闻所未闻。不知传教士姓甚名谁？“

“利玛窦。“年若兰随口编造，“他弟子所传。“

“有趣。“刘裕铎冷笑，“利玛窦去世百余年，他的弟子想必也很年长了。“

胤禛突然插话：“刘太医今日话很多啊。“

轻飘飘的一句，却让刘裕铎立刻噤声。但年若兰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回府后，她借口更衣躲进内室，急忙取出铜牌再次检查。这次她在边缘处发现一组数字：1644-1722。这是康熙在位年限！而“1722“这个年份被特意圈出，旁边刻着个极小却清晰的骷髅标志。

“警告？“年若兰手指发抖。这是预示康熙将在1722年驾崩，还是说...那一年会有大灾难？

夜幕降临，年若兰对着铜镜整理夜行衣装。子时将至，她必须赴胤禵的约，但直觉告诉她，这将是个危险的陷阱。

翠儿突然慌张跑进：“主子！刘太医在药房翻找您的药材，还、还取了您给夫人配的药渣！“

果然来了！年若兰握紧铜牌。她必须赶在刘裕铎发现更多前拿到胤禵手中的情报——关于这个世界的真相，关于其他可能的穿越者。

“告诉四爷，我去...去花园散心。“

踏进夜色前，年若兰最后看了一眼妆台上的男子发带。那个小小的“禛“字在烛光下微微发亮，仿佛在无声质问她的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