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执念之火,净化之途

阁楼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渣,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刺痛。浓烈如实质的怨念黑潮以小花裙木偶为中心翻涌咆哮,冰冷刺骨,夹杂着焦糊与绝望的气息,疯狂冲击着每个人的神经。李锐如同一座礁石,死死挡在王萌身前,承受着最猛烈的冲击,肌肉贲张,牙关紧咬,汗水刚渗出毛孔就被冻结成冰珠。苏晴脸色苍白,但眼神锐利如刀,大脑在怨念的酷寒中高速运转。刘默的身影在翻腾的黑气边缘若隐若现,像一道沉默的阴影,目光却如探照灯般穿透混乱,锁定核心。

“保护它?怎么保护?!”苏晴的声音在怨念的呼啸中显得破碎而急促,“这鬼地方马上要塌了!”她的话音未落,整个阁楼猛地一震!天花板上簌簌落下大量灰尘和腐朽的木屑,脚下地板发出令人心悸的呻吟,仿佛随时会崩溃。下方仓库里,那两个静止的巨大木偶——樵夫和公主——它们的关节处也发出了密集的“咔哒咔哒”声,空洞的眼珠里似乎有红光开始闪烁,如同即将被唤醒的杀戮机器!核心怨念的爆发,正在摧毁这个副本空间的稳定,并重新激活那些杀戮化身!

时间就是生命!不,比生命更短!

我顶着几乎要将灵魂冻结的怨念冲击,冲向那个被黑气包裹、血泪如注的小木偶。小芸临死前那撕心裂肺的哀求——“别烧我的娃娃!”——如同烙印刻在意识里。

“找东西!能隔绝火焰的东西!”我嘶吼着,目光在堆积如山的杂物中疯狂扫视。破布?不行!戏服?太薄!道具箱?太大!

“这里!”刘默低沉的声音如同惊雷!他不知何时已闪到阁楼角落一个半开的破旧道具箱旁,动作快得惊人!他猛地掀开箱盖,从里面拽出一大块厚重、布满灰尘、边缘有些焦黑的——防火石棉布!这显然是当年工坊里用来防火或包裹高温物品的材料!

“接着!”刘默手臂肌肉绷紧,奋力一掷!那块沉重的石棉布如同一面灰色的盾牌,精准地朝我飞来!

“好!”我精神大振,看准轨迹,一个箭步跃起,凌空抓住!

入手沉重,质感粗糙。来不及多想!怨念的冲击如同重锤砸在背上,冰冷刺骨,几乎让我窒息。我踉跄一步,咬牙稳住,展开沉重的石棉布,像一张巨大的网,朝着那怨念爆发中心、血泪奔涌的小小花裙木偶,猛地罩了下去!

“嘶啦——!”

就在石棉布即将覆盖小木偶的瞬间,异变陡生!

一股炽热到恐怖的气息,毫无征兆地从那小小的木偶身上爆发!暗红色的血泪仿佛瞬间被点燃,化作粘稠燃烧的“血焰”!石棉布边缘接触到这诡异的“血焰”,竟然发出刺耳的灼烧声,冒出缕缕带着甜腥焦糊味的青烟!

物理隔绝无效?不!是怨念之火!

“唐朝小心!”苏晴惊叫。

灼痛感从手臂传来,那“血焰”竟能穿透厚重的石棉布!幻境中那根燃烧砸落的横梁仿佛再次出现在头顶!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妈的!给老子撑住!”李锐的怒吼如同野兽咆哮!他竟硬顶着几乎将他压垮的怨念狂潮,猛地转身,抄起旁边一根断裂的、沉重的景片金属支架!他双臂肌肉坟起,血管如同蚯蚓般暴突,用尽全身力气,将支架如同标枪般朝着我头顶上方——那虚幻却又带来致命灼烧感的“血焰”位置——狠狠掷去!

“呼——!”

沉重的金属支架带着破空声,擦着我的头皮飞过!它并未击中任何实体,却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火墙!

“轰!!”

一声沉闷的爆鸣!炽热的气浪猛地扩散开来!

李锐投出的金属支架,在接触那无形“怨念之火”的瞬间,竟被一股狂暴的力量硬生生扭曲、熔断!断裂的金属部分如同烧红的烙铁,冒着青烟四散飞溅!其中一块滚烫的碎片呼啸着朝我面门射来!

太快!太近!

死亡的寒意瞬间冻结了血液!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斜刺里切入!是刘默!他的动作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仿佛预判了碎片的轨迹!他没有试图去挡那滚烫的金属碎片,而是在它即将击中我的瞬间,猛地将我向侧面狠狠一撞!

“砰!”

巨大的力量让我整个人侧飞出去,狼狈地撞在一堆破戏服上!滚烫的金属碎片擦着我的耳际飞过,带起一股焦糊的头发气味,“夺”地一声深深钉入我身后的木板墙,兀自冒着青烟!

“咳!”我剧烈咳嗽,耳朵嗡嗡作响,半边身体被撞得生疼,但万幸躲过了致命一击。

而刘默在撞开我后,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如同没有骨头的游鱼,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另一块飞溅的灼热碎片。他的动作流畅得近乎诡异,仿佛完全不受物理惯性的束缚。

“唐朝!布!”苏晴的尖叫声带着撕裂般的焦急!

我猛地抬头——刚才被撞脱手的厚重石棉布,正在怨念黑潮中飘落!而那被“血焰”包裹的小小花裙木偶,其身上的怨念之火似乎因为刚才的冲击(无论是李锐的物理投掷还是刘默的干预)而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波动和暗淡!

机会!唯一的、稍纵即逝的机会!

求生的本能和完成任务的决心瞬间压倒了一切疼痛!我像一头扑向猎物的豹子,从戏服堆里弹射而起,完全无视了再次汹涌袭来的怨念寒潮和那灼人的“血焰”辐射!双手再次抓住了下落的石棉布边缘!

这一次,目标无比精准!趁着小木偶身上“血焰”波动暗淡的刹那!

“裹住它!完成她的心愿!”我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着,将沉重的、边缘冒着青烟的石棉布,如同包裹一个易碎的珍宝,又如同封印一个狂暴的恶魔,严严实实地、一层又一层地,紧紧裹在了那个不断淌着燃烧血泪的小小花裙木偶身上!

“嗤——!”

布匹包裹的瞬间,如同烧红的烙铁浸入冰水!一阵剧烈到极致的白气猛地从包裹的缝隙中喷涌而出!伴随着一种仿佛无数灵魂在凄厉尖啸的、非人的噪音!

包裹剧烈地鼓胀、扭动!里面的东西在疯狂挣扎!厚重的石棉布表面迅速浮现出大片大片焦黑的灼烧痕迹,甚至能看到布料下透出的、忽明忽暗的暗红光芒!那尖啸声穿透布匹,直刺灵魂,阁楼的空间扭曲感达到了顶点!墙壁龟裂,杂物倾倒,仿佛下一秒整个空间就要彻底崩碎!

“按住它!”我嘶吼着,用整个身体的重量死死压住那疯狂扭动、灼热滚烫的包裹!手臂上传来剧烈的灼痛,仿佛皮肉都在被烤焦!

李锐怒吼着扑了上来,他那如同铁钳般的大手,带着千钧之力,死死按住了包裹的另一端!苏晴也咬牙冲上来,不顾那灼人的高温和刺骨的怨念余波,用尽力气压住包裹的边缘!刘默则如同磐石般守在我们侧翼,警惕地扫视着周围因空间不稳而开始崩裂的环境,以及下方仓库里那两个关节“咔哒”声越来越密集、眼中红光大盛的巨型木偶!

王萌蜷缩在相对安全的角落,双手死死捂住耳朵,泪水混合着恐惧流下,却不再尖叫,只是无声地颤抖。

我们三人,如同在与一个来自地狱的、燃烧着怨念的怪物角力!力量、意志、以及对小芸最后心愿的理解,在这方寸之地激烈碰撞!

“别怕…小芸…”我咬着牙,汗水(也可能是血水)混着灰尘流进眼睛,灼痛无比,声音却异常低沉,穿透了包裹里那非人的尖啸,“你的‘娃娃’…安全了…没人能烧掉它了…”

就在我说出“安全了”三个字的刹那——

包裹里那疯狂挣扎的力量,猛地一滞!

那刺穿灵魂的尖啸声,如同被掐断的磁带,戛然而止!

包裹表面透出的暗红光芒,如同退潮般迅速暗淡下去!

那股笼罩整个阁楼、冰寒刺骨又带着灼烧感的滔天怨念,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轰然消散!

“呼…”

仿佛有一阵无形的、带着解脱意味的微风拂过。阁楼里那令人窒息的阴寒和灼痛瞬间消失,只剩下战斗后的硝烟(焦糊味)和一片狼藉。包裹不再扭动,静静地躺在地上,石棉布上的焦痕依旧狰狞,但温度却在迅速降低。

下方仓库里,那密集的“咔哒”声和闪烁的红光也同时熄灭。樵夫和公主木偶眼中的红光彻底消失,重新变回了两尊冰冷、空洞的雕塑,甚至比之前更加僵硬、死寂。

阁楼空间的剧烈扭曲感和震动也平息了。只有天花板上簌簌落下的灰尘和几道新增的裂缝,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幻觉。

死寂再次降临,但这一次,不再是充满恶意的死寂,而是一种…尘埃落定后的虚空。

我们三人压在包裹上,剧烈地喘息着,汗水浸透了衣衫,手臂上被灼烧的地方传来火辣辣的痛感,但精神却如同绷紧的弦骤然松开,充满了疲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感。

“成…成功了?”李锐喘着粗气,难以置信地看着身下安静下来的包裹。

苏晴松开手,身体晃了晃,靠在一旁的破箱子上,摘下布满灰尘和汗渍的眼镜,用力揉了揉眉心,声音沙哑:“怨念…消散了。净化…完成了?”

就在这时。

“滋…滋啦…”

熟悉的电流杂音再次响起。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毫无感情地宣告:

【核心怨念载体净化完成。】

【副本:木偶戏院,通关。】

【结算中…】

【传送准备…】

提示音落下的瞬间,我们身处的破败阁楼、下方死寂的仓库、甚至整个木偶戏院的空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倒影,开始迅速褪色、虚化、崩解!

脚下的地面变得透明,周围的景象如同老旧的墙皮般片片剥落,露出后面一片混沌的、流动的黑暗虚空。唯有那个被石棉布包裹的小小花裙木偶,依旧静静地躺在虚化的地板上,显得格外突兀。

“抓稳!”刘默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急促的凝重。

传送的眩晕感再次袭来,比来时更加猛烈!身体被无形的力量撕扯、拉伸!

在意识彻底被黑暗吞没的前一秒,我的目光最后扫过那个包裹。

包裹的边缘,似乎…微微动了一下?

紧接着,一片绝对的黑暗笼罩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