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大意之下助纣为虐

如果说中原和江南最神秘和平常的是江湖和江湖客,那么蛮荒之地最神秘和平常的就是巫蛊之术和巫师。

巫蛊之术起源极早,都能追溯到上古尧舜时期,汉人对此了解甚少,只知巫蛊之术害人十分了得,可谓达到“沾着死碰着亡”的地步,所以整个汉人世界对巫蛊之术和巫师都避之如鬼神。

而禾孝就是现在蛮荒不多的巫师中的佼佼者,关于他的经历也是颇为传奇:禾孝原本是汉人,父母为来往蛮荒和江南的客商,后商队遭山匪劫杀,父母均遇害,禾孝被苗人收养,自由天资聪慧的他被苗寨大巫收为关门弟子。

禾孝出师之后行走蛮荒和江南,用巫蛊之术惩恶扬善、行侠仗义,让当时整个武林都敬他三分,所有武林中人见面都尊称一声“禾孝大师”,后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归隐江湖十几年,想不到今日竟会出现在此。

他竟然就是禾孝!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十三年前的那个雨夜,父亲血肉模糊地被叔叔伯伯们抬回家,当时只有八岁的沈绍林只能呆呆地依偎在娘亲的怀抱里,震惊地看着一向豪迈的爹默默地躺在哪里。

而最令沈绍林不敢置信的是,叔叔伯伯竟然说蛮荒大侠禾孝是自己的杀父仇人,虽然年纪尚幼,但是从小立志称为侠客的沈绍林还是听过他的威名,就连父亲在世的时候也是对其大为称赞。

但是叔叔伯伯却没有说禾孝为何会杀自己的父亲,也许他们不知道吧!

不过仇人就在眼前,沈绍林慢慢弯弓搭箭,弓弦几乎被他拉成满月状,一旁的付天博不知此刻他拉弓作甚,只是奇怪地看着他瞄准的方向。

当付天博发现沈绍林瞄准的竟然是背对他们的禾孝,惊讶之余急忙去阻止沈绍林,沈绍林刚刚瞄准准备放箭,却被付天博推拉地失了准头,箭矢虽然射了出去但是却不知道偏到哪里去了。

“你疯了嘛?你要干什么?”付天博一把抓住沈绍林手中的长弓,大声地质问道。

在付天博小时候都是听着侠客们行侠仗义的故事长大的,禾孝救死扶伤、惩奸除恶的故事也是其中之一,现在沈绍林莫名其妙地要对禾孝放暗箭,这怎能不让他愤怒。

不过两人发生在树丛间的事并没有惊动其他人,待那些匪徒笑罢,禾孝上前问了一句:“我说的均是事实,为何大家会发笑呢?”

匪徒们闻言面面相觑,最后都慢慢地停止了大笑,禾孝说的确实没错,但是现在这个世道又有谁去这样想呢?

那蒙面匪徒看着禾孝,催动胯下马匹径直来到禾孝面前,从腰间抽出钢刀指向禾孝:“我念你曾是救死扶伤的大侠,速速离去,这里的事与你无关!”

“阁下既然知晓禾孝的为人,又何必阻拦,亮出兵刃吧!”禾孝从他那简谱的粗布麻衣中,抽出一根有拇指粗细、手臂长短的短杖,然后另一只手结成手印,冷冷地盯着那个蒙面匪徒。

蒙面匪徒闻言手中钢刀超前凭空一斩,一股凌厉无形的刀气便朝着禾孝斩去,禾孝短杖在手中一转,杖头一刺便将那刀气破开,气浪朝着周围翻滚,带起的灰尘让周围的人都忍不住伸手遮挡。

破开刀气的同时,禾孝结印的右手反转超前一推,蒙面匪徒见状翻身跳离马背,那匹马被禾孝的手印一指,马儿顿时嘶鸣起来,转身欲逃的样子好像遇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但是还没迈出两步,马儿哀鸣一声重重地摔倒在地。

“蛮荒巫蛊之术,果然名不虚传!”蒙面匪徒大笑一声,双手持刀再次虚空朝着禾孝斩去,不过虽然他还是那么单调地斩出一刀,可是就在轻描淡写的一刀之下,他整个人仿佛出现分身一般,残影一般的刀影顿时布满天际,一齐朝着禾孝斩去。

禾孝见状大惊,双脚点地迅速向后退去,残影们却如同有灵性一般纷纷追赶着禾孝而去,禾孝在急速后退的同时迅速结出几个不同的咒印,同时嘴中念念有词,手中短杖上下翻飞击退着一个又一个敢于上前攻击的残影。

“鬼神刀!”周围的人看着已经慢慢落在地上的蒙面匪徒,心中都已经猜到他的身份,当今江湖中能使出“鬼神刀”绝技的只有三人:孤芒星、南宫苏昂、武任思。

其中南宫苏昂正在苏州南宫世家里闭关修炼,狂刀孤芒星正在约战泰山掌门擎天剑孙斗德,那么这个蒙面刀客就是……

随着蒙面人将自己的面巾随意扯离面颊,高高的颧骨和锥子脸,还有那一双包含着阴狠的三角眼,他微微地抚摸了一下自己两撇细细的小胡子,对着禾孝问道:“禾孝大巫,你可还记得我?”

鬼神刀武任思,一个江湖消逝了十三年的传说。

“武魔头,没想到你还活着?”残影被禾孝尽数击散,他不敢置信地看着不远处的武任思。

明明十三年前那场血战自己已经将他一剑穿心,而后他落入万丈深渊,事后中原各大门派都曾派人搜寻其尸首,只找到一些撕碎的血衣之后便认为他被野兽果腹,现在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禾孝,看来你老了啊!”觉察到禾孝略带急促的喘息和持杖却微微颤抖的手,武任思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然后双手紧握住手中钢刀刀柄,然后使劲一蹬地,整个人刹那间便化为一道残影来到禾孝身边。

鬼神刀第二式群魔乱舞!

招如其名,漫天刀影仿佛漫天鬼神,哀嚎嘶鸣着朝着禾孝扑去,禾孝快速地念着拗口的咒语,左手持杖右手结印,一个个蓝色手印自他的短杖上不断飞出,和一个个锋利的刀影狠狠地撞在一起。

“禾孝,拿命来!”一旁的树丛中,终于摆脱了付天博的沈绍林大吼一声冲了出来,此刻他已经管不了什么江湖道义不能偷袭之类的了,杀父之人就在眼前,他只想除之而后快,复仇的怒火已经蒙蔽了一切。

禾孝全神贯注在与武任思的决斗中,虽然沈绍林的一声大喝已经给了他预警,但是沈绍林的速度太快,锋利的刀锋几乎是伴随着大吼一起来到了身边,尽全力躲避攻击的禾孝依旧被刀锋砍伤了右肩。

武任思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惊住了,但是看到禾孝被沈绍林拖住,再看向依旧被围困的神行镖队,他狞笑一声转身两步便跃向被围困的镖队中央的那辆马车。

沈绍林的刀锋如同年纪一样,勇往直前而不顾一切,刀刀朝着禾孝的要害攻去,禾孝虽然受伤,但是一根短杖依旧防住了沈绍林的疯狂突击,他明白这个少年如此出招如此猛烈,不多时势必力竭。

而不远处传来的一声惨叫声和一阵惊呼声,这倒是让禾孝心急如焚起来,守护镖队早已快要筋疲力尽的宋林,哪里是武任思的对手,匆匆交手不过数十招便被武任思一刀斩落马下,而剩下的镖师更不用说,一路上武任思几乎未做停留,轻轻松松便杀入镖队中心。

“小子,我不知我与你有何恩怨,但是现在若是让那厮将魔物带入蛮荒枫木教,那么整个蛮荒甚至乃至中原和江南也会遭到灭顶之灾!”

见到武任思已经攻入镖队的阵形之中,禾孝知道如果自己还被面前的少年拖住,那么武任思绝对会发现那魔物!而且看少年的武功路数并不像是蛮荒之人,倒是和中原武功类似,而且他先前还好好的,现在根本不顾三七二十一直接冲着自己而来,看来并不是枫木教的教众,而是像来找自己寻仇的!

但是此刻的沈绍林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刀式更加猛烈起来,招式如同海潮来袭一般连绵不绝,本就受伤的禾孝压力倍增,只有招架之力根本无法阻止武任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武任思一步步杀进去。

武任思将最后拦在自己面前的一名镖师斩飞,见再也没有人敢来阻挡的他放声大笑之后,伸手向面前马车的垂帘探去,如果不出意外马车里应该有教主交待的传说之物。

可突然从垂帘里刺出细剑打断了武任思的幻想,细剑袭来的方向正是他的脖颈正中,如若命中武任思绝对当场毙命至此,但是武任思行走江湖数十年,经历过的偷袭数不胜数,虽然受惊但微微一纵身便躲开了那致命的一剑。

细剑一剑刺空却没有放弃,瞬时便打横着斩向武任思,武任思向后仰倒,细剑锋利的剑刃几乎擦着他的下巴划了过去,同时武任思手中钢刀朝前狠狠一斩,无数残影咆哮着撕碎了马车。

与此同时一道倩影也被残影从马车中被残影击飞出去,十七八岁的年纪和碧衫罗裙的打扮会让人以为是一名大家闺秀,如瀑布般的青丝在耳边处扎起一个发髻,插着一个金凤衔玉钗,不施粉黛却依旧美丽的脸庞上秀眉紧皱,嘴角的一丝血迹证明她已受了内伤。

武任思没来得及去欣赏少女如花般靓丽的容颜,马上便在马车残骸里搜寻起来,很快便找到一个用布包裹起来的血红色锦盒。

拿到锦盒的武任思的脸上顿时出现一阵狂热之情,回头冲着还被沈绍林困住的禾孝得意地扬了扬手中的锦盒,然后纵身在空中几个腾挪便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