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的假期是官假。老天爷也真是作美,这天的天气不再寒冷彻骨,一缕褪了色的阳光,粘着人照着,也不管人家内心里其实很是烦躁。
我打点了一只玉马送给张总管,(该礼品系大总管李莲英友情赞助,我只是借着他的名头转赠而已。)骑在我的瘦马上,后面跟着阿福和赵先生,我的心情却难以平静:不知道这个即将走进不幸中的女子是个什么模样?
我往身后他俩的方向看了一眼,赵荣全一手提着我送的贺礼一手牵着孙敬褔的小手,他那张栗色的国字脸上露出极为坦荡磊落的神色,就好像就算太阳现在掉下来砸在他的头上,他也没啥好怕的一样。
阿福呢?这个胖墩脸上露出可爱的微笑,薄薄的唇边还带着偷吃零嘴时留下的油渍。可能对他来说,去张兰德的府邸,就只是去大饱口福,没啥其他特别的意义。
见我朝他看,阿福会意,急忙伸手大力一抹,那油渍终于爱上了他的袖子。
望着这两个家伙,我心里却又中出不出来的感受。终于,赵先生开口了,他一本正经地道:“公爷,放心!伸手不打笑脸人,张兰德大喜的日子不能拿我们怎么样!”
我想也是吧。哎,走吧!
到了小德张的府门口,他的宅子没有大舅子的大,可是却有两点优势:一,地处京城最繁华地段,二,离皇宫很近,方便随传随到。
小德张的府邸现在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披红挂绿的他看见我却是一脸喜气,笑吟吟地把我让进府来,门口的管事朗声唱出了我的礼单,张总管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赵荣全和孙敬褔,“请、请……”
到了新娘子入洞房的时候,我们才看见了蒙着红喜帕、穿着全套艳红嫁衣的一个俏影,在几个喜婆的搀扶下走了出来,鼓乐齐鸣,那仪式快得出奇。
张兰德在主席(又称:“东道”是席间专门负责劝酒的司仪)的催促下喝了很多酒,接着又被许多宾客轮番敬酒,终于喝得烂醉。
烂醉的小德张这才说出了他的心里话。他醉眼朦胧地看着席上的众位贺客,大着舌头吼道:“感谢众位的抬举!来喝一喝我张兰德的喜酒!没……没错,我张兰德、自打我叫张兰德的那天起,我就不配喝这酒了!可是我不管、我不管我偏要喝!十几年前我和天斗,我说我有朝一日、日、要比他们更富有,我现在做到了、我做到了……现在我要娶天下最好的处子,谁说我不是汉子?谁敢……干……干了这杯……”
张兰德的几个几个徒弟连拉带拽,终于哄走了醉话连篇的张兰德,剩下的宾客窃窃私语,席上都由张兰德的徒弟李长安照应。大家吃了大约一个时辰吧,不见张兰德来送客,众人只得支会了李长安,不告而别,纷纷作鸟兽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