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仗义相救

叶不凡悠悠醒来,愣在床上半天,缓慢的靠坐在床头,被打的经过犹如潮水,一股脑的涌进心头。

气愤!气愤!

“终于醒了,我可担心死了。”房中传来亲切的声音,小桌板凳上坐着一个人。

叶不凡抬头望去,这种声音太熟悉了,眼前人,身材高大,相貌粗豪中略有儒雅之气,看到这人,总是有种委屈的冲动。

“爹爹……”叶不凡委屈的叫了一声。

叶向天虽然是叶家家主,男子汉,面对孩子此刻心里也不禁怜惜非常,他走到床前,伸手摸了摸叶不凡的小脑袋,柔声道:“不凡阿,事情的经过我都知道了,你也不必委屈,咒骂人家是你的不对。”

叶不凡呆了一下,问:“什么?爹爹知道什么了?”

叶向天就把叶向荣和他讲述的经过,一字不落的告诉了叶不凡,当然,那日具体发生的事情叶向天是不知道的,他所听到的只是叶向荣的一面之词罢了。

叶不凡听完,大脑一片茫然,叶家长老在他心中总是高大上的代表,往往与公正公平公断划等号,他却没想到会有今昔之事,颠倒黑白。

叶不凡咬咬下嘴唇,多想也没意思,问心无愧就可以了,他问道:“爹爹,孩儿错了,我昏迷多长时间了?叶不往怎么样了?”

叶向天绺绺自己的胡须,点头道:“过去的过节就让他过去吧,不用多想,你都昏迷七天七夜了!叶不往应该还没醒那吧!”

叶不凡本来还没觉得时间太快,但被叶向天一说,他脑袋“嗡”的一声。

七天都没找黑衣师傅了,他不会生气吧?

叶向天误以为儿子担心叶不往,笑道:“放心吧,我已经帮叶不往把过脉了,他真气雄厚,一点内伤都没有,反而你,从小没练过功夫,我连给你吃了三颗九转须弥丹。”

本来还真不知道担心叶不往,听父亲一说,叶不凡就躺不住了,他走下床,说道:“爹爹,叶不往在哪里?我要去看他。”

叶向天陪着他往外走,一边说:“你身体无大碍了,我也得回去办公了,七天都没碰公事了。”

叶向天的话很随意,叶不凡听的却是晴天霹雳,七天没办公,那爹爹岂不是七天七夜寸步不离?

“爹爹……”欲语泪先流,叶不凡。

叶向天微微一笑,抚摸着儿子的头发,温柔道:“不哭了,我们这一支主脉,人丁单薄,代代单传,你受的伤害我当然了解。”

此刻,叶不凡才知道爹爹为什么逼迫他弃武从文,前几日的事情,如果叶向天不是家主,叶向荣打死他就像打死一只狗一样容易。

二人并肩离开房间,在回廊差头处分开了,左边是叶向天的住处,右边有个小胡同是叶不往的房子。

大帅府所有的房子都大致相同,叶不往的起居与叶不凡的颇为相似,只是相比叶不凡的房子略小一点罢了,但环境幽静,房子后还有块空地,应该是叶不往练武的地方。

走出回廊,眼前一目了然,只有一座小院矗立在回廊尽头,再走几步,走到房门前,还没等叶不凡敲门,房门就被轻轻的打开了。

“吱嘎……”房门被打开,缕缕阳光涌进房间里,一抹刺眼的金色光芒就照射在开门少年的脸上。

“不凡?”

“不往?”

门外门里,两位少年同时说道。

叶不凡怔了一下,这才醒悟,情不自禁的问道:“你醒了阿?太好了。”

叶不往的皮肤特好,比少女的肌肤白嫩,尤其是粉红的小脸蛋,像娃娃的小脸。但叶不往的话很少,这可能和他的人生经历有关,他是孤儿,从小在大帅府长大,一个没爹爱娘疼的孩子,可想而知。

随着年纪的增大,叶不往就很少出房门,整日只在家中练武。

叶不往疑惑的问道:“你醒了?”弦外之意,你不没有真气,怎么要比我醒的早。

叶不凡摸摸头,假装尴尬道:“爹爹给我吃了三颗九转须弥丹。”

叶不往“哦”了一声,真诚道:“有爹爹真好!”

眼见他自卑悲痛,叶不凡便岔开话题,问:“咱俩一起去吃饭吧,昏迷了七天七夜我都要饿死了。”

叶不往刚刚醒来,还真没感觉到,但被叶不凡一提醒,肚子顿时“咕咕”直响。他尴尬一笑,道:“我也饿了。”

一次仗义相救,从此便是兄弟。

叶不凡便和叶不往并肩而行,一边说道:“叶展云武功毒辣,有勇无谋,脑袋简单,过些天的比武大会是个难对付的主,你想好怎么对付他了吗?”

叶不往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说:“虽然叶展云是劲敌,但还不至于惧怕,我听说最近大帅府回来很多子弟,据说都是十年前天赋极高的练武天才,被不知名的人带走。”

叶不凡嘀咕道:“十年前带走,今昔又回来了,这肯定是奔着比武大会来的,难道两者有什么联系?”叶不凡又摇摇头。

看着叶不凡又摇头又点头发愣的,叶不往笑了笑,道:“你不用怕,你也不参加比武大会。”

叶不凡小声喃喃道:“那可不一定!”

二人走进食堂大殿,杜鹃早就在第四座铜碗前等着了,她跑到叶不凡身边打量着叶不凡全身问:“少爷,您没事吧?”,杜鹃的眼睛特别大,一眨一眨的大眼睛透露着关心。

叶不凡脸色通红,偷偷抬眼向杜鹃的眼睛看去,只见她紧张的蹙着浓眉,双眼滴溜溜的打量着自己全身,深怕自己哪个身体零件丢了似得。

杜鹃直接把叶不往无视了,叶不凡尴尬的咳嗽一声,心中却有种窃喜的意味,问:“我没事,你今儿让厨师多做几份,我和叶不往一起吃。”

叶不凡说完,杜鹃才用眼睛扫射了一下叶不往,但只是随意一看,“嗯。我这就去告诉厨师。”

杜鹃回来后,三人吃饭就很平常了,不多表示。

叶不凡饭桌后面坐着三个少年,身穿锦白色衣服是练武的服饰,三人面上神色小心翼翼的讨论着什么。

只听旁人甲,道:“你们听说了吗?长老叶向仁的小儿子前几天也回来了,据说是奔着比赛回来的,来势汹汹。我看今年比武大会第一名,非他莫属,我们只有仰头观望的份了。”

旁人乙,摇晃着肥胖脑袋,直呼:“不对,不对,藏经楼长老叶向云有个儿子,他好生厉害,昨儿我亲眼看到,他用中指戳穿一颗碗口大的柳树,我看,今年魁首非他莫属。”

旁人丙,白眼直翻,辩论道:“你们说的这两人确实厉害,但也不过尔尔。”

“那你倒是说说,谁能第一?”甲乙二人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满脸的鄙视与不朽。旁人丙也不卖关子,他凑近两人耳朵边,小声说道:“长老叶向冥有个儿子,据说在五岁时被道观里的道长领走了,这一去可是十年阿,今次回府,岂能是平平无奇?还有大长老叶向荣的私生子,叶展云,他来历不明,身份不详,身手却是非凡,前几日被他打伤的叶小愧和叶羽至今昏迷不醒。”

甲乙二人点点头,算是认可了这几位,但也只是点点头。

此情此景,丙少年就有点挂不住脸面了,他一拍桌角“嘭”的一声,左手击打在桌子面上,单脚踩在板凳上,叫道:“这些都是半斤八两,还有个最厉害的没告诉你们。”

甲乙二人,先是被丙激动的情绪弄的一怔,随后追问道:“谁阿?大帅府里还有谁可以匹敌?”

拍击在桌子上的左手已经红肿,丙少年收回腰后,并疏松了几下,暗叫:奶奶的,拍麻了。但表情保持着神秘色彩,右手一抹鼻头,道:“要说能匹敌的也只有大帅府孤儿叶不往了,但他们都是十五个木桶打水,七上八下,一招半式的分不出高低,但有一人却对高于他们。”

“谁?”甲乙二人追问道。就连坐在前面饭桌的叶不凡,叶不往,杜鹃,都纷纷挑起来小耳朵,深恐听不到最后的答案。

“要说这功夫最厉害,最霸道,最神秘,最高强,最……”丙卖上了关子,急的甲乙二人直跺脚,就连叶不凡三人都气的直喘大粗气,恨不得马上知道结果。

丙少年看气氛差不多了,小声宣布答案,道:“要说这最牛的人,非大少爷莫属!”

大少爷,当然是叶不凡了,全府上下都知道叶不凡不会武功,这明显是取乐,杜鹃就有点愤愤不平,她刚站起来的身体就被叶不凡拉住了,并使眼色,意思是:随他们调笑去吧。

甲乙丙三人武功平平,调侃人的本领倒是一流,甲大笑道:“说的对,说的对,这功夫最强的非大少爷莫属,听说他十年中,总是握着一口宝刀,从没扒开过,这分明就是高手中的高高手阿!”

“过分啦,过分啦,大少爷弃武从文,我们不能这样对待大少爷。”乙少年咪哄着小眼睛,说道。

“乙少年还是有点良心。”叶不凡悄悄的向杜鹃说道,他刚说完,乙少年又补充了一句:“唉,我们就全当大少爷是个不健全的人吧。”

“噗……”叶不往很少笑,也很少失态,他听完补充的话,嘴里的稀粥就憋不住,幸好叶不凡躲闪及时,喷出的稀粥才从他身侧落在地上,叶不往尴尬的解释道:“不好意思,我没嘲笑的意思。”

叶不凡微微一笑,十年里,他听的流言蜚语要比吃的饭都多,这些打击还是可以承受的。

经过此事一闹,二人也没心情吃饭了,他们便从大殿里走出来,只留下杜鹃用愤怒的眼神盯着后桌的甲乙丙三人。

“不凡,我……”走出大殿的叶不往,略显尴尬的看着叶不凡,想要解释几句。叶不凡摇摇头,这些小人物只是他生命中的匆匆过客,他才懒的去计较,他再次摆摆手,道:“不用放在心上阿。”叶不凡怕他不放心,又嘱咐了一句“没事啊!”

叶不往又傻傻的翘起嘴角,煞是可爱。今天的笑容要比他一个月的笑容都多,实属不易。

一个孤儿,一个自闭又自卑的孤儿,的确很难笑起来。

叶不凡岔开话题,问:“你房间有酒吗?”

叶不凡喜欢喝酒,已经有好几年的喝酒史,喝酒的原因是麻痹自我,自我排泄不良情绪,忘记流言蜚语,后来一来二去的就喜欢上那种朦胧迷离的感觉了。

叶不往先是一愣,随后歪着脑袋看着他,先摇摇头,表示否定,随后又点点头,表示肯定。

大帅府子弟不许饮酒,这是明文规定的家规。

“没有?有?到底有没有阿?”随着叶不往的摇头和点头,叶不凡连续问道。

“有,只是用来泡伤口的。”叶不往肯定道,但也明确指出,酒只是泡伤口杀毒用的。

当叶不凡拽着叶不往走进小房左侧的橱柜里,笑骂道:“我靠,你家用十多坛上好的竹叶青泡伤口杀毒?”

橱柜里,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十多坛子酒,全都用上等烧瓷盛着,并用红布密封,看瓷器便也能分辨出,这些酒以前在土里埋着了,瓶底还有风干的黑泥土。

叶不往粉嫩的小脸已经变成赤红小脸了,低着头支吾着说不出话。

叶不凡一证,随即释然,二人相看一眼,都没有说话,只是彼此内心会心一笑,似是:我了解,我懂你。

叶不往低低地念了一句:“想不到,叶不凡也是个嗜酒之徒。”

不用言语,俩人自然就捧着酒坛子,坐在木地板上,痛饮起来。

“呲——好酒。”叶不凡放下酒坛,擦拭着嘴角说,随后又说:“大帅府是规定不许我们喝酒,但又有几个遵守的?”

叶不往淡淡一笑,点点头,也认为叶不凡的话很对,就像前几天叶展云攻击叶不凡,也不了了之。

人生遇知己,夫复何求,今天注定是大醉的日子,今天注定是两个少年畅谈的时候……

又是夜晚,吊玄月挂在天空中如水,从窗口照到叶不往的小屋里,安静的躺在地上,如冰雪一般。

叶不凡揉搓着醉意朦胧的眼睛,悄悄爬起,向外走去。叶不往已经喝醉,早已鼾声大作,躺在地上熟睡了。

寂静的房间,弥漫着酒气,空荡荡的酒坛子七倒八斜的堆聚在一起,看来两人都没少喝。

俗语说:借酒消愁,愁更愁。大醉过后的清醒会让人产生迷茫,不知所做。

回廊幽静,悄无人声,远处的黑毛乌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飞到了大柳树枝头,嘎嘎的鸣叫。

叶不凡晃晃脑袋,暗自苦笑。自从到了叶不往家里看到酒,他几乎就没有放下酒坛子,尤其是想到二十多天后,就要与别人比武,虽说心里有底,但也难免有些紧张,更何况,有些人早就超出了预计。

突然,月下黑暗中,仿佛有一道黑色身影闪过。

叶不凡想也没想,立即跟了上去。

那黑衣人跑得并不快,想必是有意等着叶不凡,即便是这样,他也是追不上的,哪怕用尽了十足真气,也只是紧跟其后。

黑衣人翻过大帅府的回廊,越过食堂大殿,直冲后面的树林里奔去。

树林里的乌鸦还沉醉在自己的歌喉中那,突然就被闯进的黑白两人,吓的拍打着翅膀飞走了。

“几天不见,真气见长了?”黑衣人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呼哧带喘的叶不凡,问道。

叶不凡点点头应了一声,随后想解释一下这几天的事情,说道:“师傅,我这几天是……”

黑衣人抬起右手,打住了叶不凡的话,说:“不用说了,我都知道。”

叶不凡一愣,惊讶道:“你都知道?”停顿一下,满脸疑惑的又问:“你也知道,大帅府回来了很多人吗?据说有几个人的功夫神秘莫测。”

叶不凡的话,好像在黑衣人料想之中,他又点点头。

“这些人,很久以前就离开了大帅府,此次回来,不单单是为了参加比赛吧?应该另有目的。”叶不凡说着,就有点心事重重,叹息声不绝于耳。

“他们是为了大帅府里的银月弯刀,因为它是一把通灵宝刀。”黑衣人回答着叶不凡的疑问。

“通灵宝刀?”叶不凡大叫一声,面色突然阴沉了下来,道:“是不是,人刀合一的传说?居然是真的?”

黑衣人“嗯”了一声,看着叶不凡很是有些惊奇的样子,说道:“难道你一直都不知道人刀合一的事情?还是一直都不信人刀合一的事情?”

叶不凡想了一下,坦率道:“我从来就没信过,人刀合一的说法,看来都是真的阿。”

黑衣人冷哼一声,像是责怪叶不凡儿戏,他叮嘱道:“银月弯刀是凡间俗称,因为大帅府的刀就像月牙一样,其实它本名叫,鸣鸿刀。上古时期轩辕黄帝的金剑出炉之时,原料尚有剩余,再加上高温未散,铸造原料自发流向炉底,冷却后自成月牙形。黄帝认为此刀太强,足以反噬持刀者。又恐鸣鸿刀流落人间,欲以轩辕剑毁之,不料鸣鸿刀在手中变成一股赤色消失在云际之中,后来相传此刀为水族一神秘人物所持有,在后来是你母亲把刀带到大帅府的。”

叶不凡低着头,小声嘀咕道:“是我娘把刀带到了大帅府?那我娘又在什么地方?”

黑衣人摇摇头,他颤抖着肩膀,像是极力在忘记这件事情,可抖擞的身体,早就把他出卖,他说:“你娘来自哪里,又去往了哪里,大帅府里没人知道。”

叶不凡脑中一片混乱,从小到大,从一出身的那一天起,娘亲在他心目之中,简直便是奢侈词汇,虽然叶向天对他疼爱有加,但能得到母爱却是少年叶不凡最大的心愿。

然而此刻,突然得知没人知道娘亲的下落,他真是不敢相信。

他站在原地想了好久好久,黑衣人也跟着默默无闻。过了有一会,终于黑衣人憋不住了,他叹声道:“可能鸣鸿刀是一个线索吧,毕竟是你娘留下的东西。”

叶不凡有气无力地看了一眼黑衣人,长长叹了一口气,振作精神,叮嘱道:“真的?”

黑衣人苦笑一声,坦言道:“真的,有希望就比没希望好。”

如果前几天是为一雪前耻比赛,那从今以后,叶不凡便是为了娘亲,面对一切。

师徒二人,已经不需要过多的言语了,因为大帅府,比武大会,指日可待,叶不凡会拼劲全力一搏。

这一刻,叶不凡再也不会隐藏实力了,这一刻,叶不凡做好了所有的准备,这一刻,注定是叶不凡走向辉煌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