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多数人想象里,部队仿若一座巍峨耸立、坚不可摧的钢铁堡垒,纪律严明恰似那森然冷峻的城墙,将营内规整成一片净土,是充满神圣光辉、远离世俗烟火的天堂模样。然而,真正身处其中的战士们明白,这里亦是满溢人间烟火的寻常之地,身着戎装的他们,胸膛下那颗炽热跳动的心,也会在情感的迷宫中徘徊辗转,尤其是踏上爱情这条幽径,布满了别样的曲折坎坷,每一步都迈得小心翼翼,满是无奈与酸涩。
部队的营区往往扎根在宁静质朴的乡间,四周青山连绵起伏,像是大地母亲温柔且宽厚的怀抱,默默守护着这片阳刚热血的方寸天地。营区内,白杨身姿笔挺,像是一列列忠诚坚毅的卫士,无论风雨如何肆虐,总是傲然挺立。叶片在微风轻抚下沙沙作响,似在悠悠诉说着战士们枕戈待旦、训练日常的桩桩件件,又仿若呢喃着他们藏于心底、鲜为人知的柔情故事。
清晨时分,金色的阳光宛如细密的丝线,穿透轻薄如纱的晨雾,洋洋洒洒地铺落在宽阔的训练场上。战友们身着整齐军装,身姿矫健、步伐铿锵,口号声震得枝头晨鸟惊飞,一招一式间尽显豪迈气魄与飒爽英姿。
那昂扬向上的精气神,仿若利刃出鞘的锋芒,耀眼夺目,引得周边村落路过的姑娘们,总是忍不住悄悄侧目,脸颊绯红,眼眸里闪烁着倾慕的亮光,恰似璀璨星辰落入了一湾澄澈秋池。不少胆大心热的姑娘,一颗芳心就这样悄然系在了这些铁骨铮铮的兵哥哥身上,如同春日藤蔓,不自觉地向着那抹迷彩绿缠绕生长。
栀子花,人如其名,性情质朴纯善,如淡雅栀子绽于部队之中。入伍数载,岁月雕琢出他内敛沉稳的性子,可在那军装包裹下的心房里,亦悄悄藏着对美好爱情的炽热憧憬,像暗火在心底幽燃。他深知部队恋爱的条条框框,谈恋爱要郑重其事地打报告,结婚更是得历经层层政审,程序严谨细致,犹如精密仪器的组装,容不得半点马虎。
这般规矩,一来是为严守军中机密,不使军机要事有分毫泄露之险;二来是像警钟长鸣,时刻告诫大伙要审慎对待个人感情,毕竟军人肩上担着山河家国,私情需稳置于使命之后。上头更有明令高悬,未达晚婚条件的年轻战友,不许在驻地寻姻缘、牵红线,可这冷冰冰的禁令,又怎能拦住驻地姑娘们一腔热忱、追求幸福的急切脚步呢?
战友孙军,生得浓眉大眼,面庞周正透着英气,仿若古画里走出的少年郎,自带一股子爽朗劲儿,平日训练场上从不喊苦叫累,总是冲在前头,还是个热心快肠、有求必应。在那个闲适的休息日,暖烘烘的阳光像金色绒毯铺满大地,孙军与驻地村长家的姑娘相约,沿着村边蜿蜒的小路悠然漫步。夕阳恰似一颗熟透欲滴的橙子,沉甸甸地悬在天边,把暖融的余晖肆意倾洒,给两人并肩的身影细细镶上了一层金边,仿若岁月都为这对璧人悄然定格。
孙军满心欢喜,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绽出个大大的笑容,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像是阳光在唇角跳跃。他脸颊微微泛红,眼神亮晶晶的,满是藏不住的羞涩与甜蜜,时不时抬手挠挠头,一头利落的短发被弄得有些凌乱,更添几分憨态。身旁的姑娘身姿窈窕,一袭碎花裙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恰似春日花枝。她面庞白皙,眉眼弯弯宛如月牙,透着灵秀温婉,手里攥着一方手帕,时而轻掩嘴角,遮去那一抹羞怯笑意,时而不自觉地摆弄衣角,满心都是懵懂少女的娇羞。
“孙军,你穿这军装可太精神啦,每次瞧见你们在操场训练,那威风凛凛的样子,我眼睛都挪不开呢!”姑娘声若黄莺出谷,软糯清甜,脸颊飞起两朵红晕,恰似天边云霞飘落在粉嫩面庞。
孙军胸膛一挺,愈发显得身姿挺拔,那身军装被他穿得笔挺有型,仿佛注入了他的精气神。他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大了,眼角眉梢都是得意与自豪:“那可不,咱这身军装,可不只是一身衣裳,它扛着沉甸甸的责任呐。虽说训练苦是苦了些,可每一滴汗都有意义,能守着咱这一方安宁,值当!”
正说着,暮色像打翻的墨水瓶,缓缓浸染开来,天边霞光渐暗,路边草丛里虫鸣此起彼伏,似在奏响一曲夜的乐章。两人沉醉在这氛围里,浑然未觉危险悄然临近。没成想,副营长外出办事归营,骑着辆半旧的自行车匆匆路过此地,远远瞧见那两个依偎的身影,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脚下踏板蹬得飞快,车子吱呀吱呀抗议着,眨眼便到了近前。
孙军听到动静抬眼一瞧,瞬间神色大变,那原本满是笑意的脸“唰”地一下变得煞白,血色尽褪。他忙不迭双脚并拢、身体紧绷,双手紧贴裤缝,立得笔直,大气都不敢出,脸上的笑容仿若被寒霜速冻,僵在嘴角,眼神里满是惊恐与懊悔,心脏像敲鼓般在胸腔里剧烈跳动,心里直念叨“完了完了,咋就撞上了”。姑娘也吓得花容失色,下意识躲在孙军身后,手帕被绞成了麻花,指尖都泛白了。
“孙军,你可知部队纪律?未达晚婚年龄,不准在驻地谈恋爱,当纪律是耳旁风吗!”副营长眉头拧成个“川”字,目光似寒星,灼灼盯着孙军,声音冷硬透着严厉,仿若洪钟震耳,惊飞了旁边树上几只宿鸟。
孙军低着头,下巴都快贴到胸口,声音带着颤抖,像个犯错被抓现行的小学生,嗫嚅道:“副营长,我……我错了,真真是一时糊涂,没管住自己,您……您处罚我吧。”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顺着脸颊滑下,滴在脚下尘土里。
副营长瞧着他这副模样,神色稍缓,语气里多了几分无奈与苦口婆心:“部队有纪律,这可不是儿戏,上头定的规矩,咱都得守着,牵一发而动全身呐。念你初犯,这次就给你记个口头警告,若再有下回,可就不是这么简单放过了,严惩不贷,听明白了没?”
孙军忙不迭点头,像小鸡啄米,声音带着哭腔:“听明白了,副营长,我保证再不敢了!”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既有违纪被抓的后怕,又有对这段感情未知走向的迷茫与担忧,眼眶都微微泛红。姑娘在旁,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满心委屈与不舍,却也知晓这规矩如天,只能把泪往肚里咽。
虽说有这般波折,驻地姑娘们追求爱情的勇敢劲儿,依旧是军营边一道温情脉脉、永不褪色的风景。她们怀揣着赤诚真心,不惧规矩的阻拦羁绊,大胆地向着心中的英雄靠近,哪怕结局常带着无奈与遗憾,恰似飞蛾扑火般壮烈又凄美。
而军人们呢,在纪律与爱情间小心徘徊、艰难抉择,坚守着保家卫国的使命,也珍视着那份难得的情愫,恰似“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于两难境地中,守着心中那方寸温情,继续昂扬奔赴守护山河的漫漫征途,把一腔热血与柔情,都倾洒在这片热爱的土地上。
记得,那是个春光旖旎得恰到好处的日子,部队与驻地村子携手开展的帮建活动,正开展得热热闹闹、红红火火,宛如一幅军民鱼水情深的生动画卷。阳光仿若一层轻柔透亮的金色纱幔,洋洋洒洒地披落在这片满是质朴乡土味儿的大地上,暖融融的,照得人心里也敞亮。
村子四周,广袤的田野像是一片绿色的海洋,微风拂过,那嫩绿的麦苗欢快地摇曳身姿,沙沙作响,似是在满心欢喜地欢迎着远道而来、热心帮忙的兵哥们。村里的小道旁,桃花开得正艳,粉嘟嘟的花瓣纷纷扬扬飘落,层层叠叠地在地面铺就了一条梦幻般的花毯,整个村子都被这烂漫春花装点得宛如世外桃源,处处弥漫着清新又馥郁的花香。
孙军身形矫健挺拔,浑身透着一股子使不完的劲儿,平日里不管是军事训练,还是参与这类帮建劳作,那认真负责、踏实肯干的劲儿,在部队里那可是有口皆碑,谁见了都得竖大拇指夸赞一番。这次帮建任务,他被分配到一户老乡家帮忙砍柴,想着趁这大好春光,多备些柴禾,好让老乡一家冬日能暖暖和和的。
那老乡家的院子,宽敞又透着浓浓的生活气息,地面上散落着些或粗或细、长短不一的干枯树枝,旁边一个大柴垛码得整整齐齐,横竖交错,规规矩矩,一看就是平日里勤勤恳恳、用心过日子的人家。孙军大步迈进院子,先是环顾四周熟悉下环境,随后径直走到那堆木柴前,二话不说,利落地撸起袖子,露出结实黝黑、肌肉紧绷的小臂,大手稳稳握住斧头把儿,那架势,像极了即将奔赴战场的勇士。
只见他高高举起斧头,手臂上青筋微微凸起,随着一声响亮的吆喝,斧头裹挟着呼呼风声迅猛劈下,“咔嚓”一声脆响,粗粗的木柴应声而裂,断面平整光滑,木屑四溅。他沉浸在这砍柴活儿里,眼神专注得好似这世间只剩下眼前这堆待劈的木柴,每一下挥斧都力道十足、精准无误,额头上渐渐沁出细密汗珠,在阳光映照下,亮晶晶的,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脚下的土地上,他也只是随意用肩膀蹭一蹭,毫不停歇。
老乡是个热心肠的婶子,岁月在她面庞刻下痕迹,被日头经年累月晒得黑红的脸上,透着健康又淳朴的气色,眼角那一道道深深的笑纹,仿若盛开的菊花瓣,一看便是整日乐乐呵呵、热心待人的性子。
她原本在屋里忙活着,听到院子里孙军这有节奏的砍柴声,放下手中活计,迈着小碎步走到院子,双手在围裙上蹭了蹭,就站在一旁,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满是赞许地瞧着孙军干活。瞧着瞧着,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忍不住就开了腔:“小孙呀,你在家有对象没有?”
正全神贯注劈柴的孙军,手上动作惯性地没停,只是抽空抬了抬眼,嘴角上扬,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咧着嘴打趣回道:“我长得太丑了,哪有女孩子看得上我哟!”那笑容里带着几分腼腆与自嘲,说完还抬手挠了挠头,把原本就有些凌乱的头发挠得更像个鸟窝,斧头也随着这动作在手里随意晃了晃。他心里呀,就一门心思扑在这砍柴帮建事儿上,平日里在部队,不是忙着高强度训练,就是参与各项任务,感情这档子事儿,还真没咋细细琢磨过,只当自己是个埋头苦干、不懂风月的糙汉子。
老乡一听,眼睛瞬间亮得像两颗黑宝石,闪烁着兴奋光芒,脸上笑意更浓,几步凑上前去,伸手拉着孙军胳膊,一边拽一边说:“哎呀,小孙,你可别谦虚!来来,先歇会儿,婶子就想问问,你父母做啥的呀,家里兄弟姐妹几个,还有,你今年多大啦?”边问边亲昵地拍着孙军肩膀,那股子热切劲儿,就像要把他家底摸清个底儿掉,身体前倾,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孙军,满是好奇与期待。
孙军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弄得有点懵圈,手缓缓放下斧头,还下意识在裤子上蹭了蹭,像是要抹去手上的木屑与紧张,挠着头,磕磕巴巴回应着:“婶子,我爸妈就普通务农的,家里兄弟姐妹……有俩,我今年二十出头,咋突然问这么多呀?”他眉头微微皱起,脸上满是疑惑不解,眼神里透着茫然,心里犯起嘀咕,暗忖这老乡咋突然对自己家里情况这么感兴趣,莫不是有啥事儿?
老乡一拍胸脯,那声响跟敲鼓似的,震得空气都似乎颤了颤,满脸得意自豪地说道:“娃呀!婶子给你介绍个对象怎么样?我侄女儿,在城里读大学,那模样俊得像朵花,性子也好,知书达理的!学校里好多小伙子追,可她眼界高着呢,我瞅着呀,就你这实诚可靠的兵娃子配得上!”
孙军一听,吓得眼睛瞬间瞪大,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脸刷一下变得煞白,血色全无,手里刚拿起还没握紧的斧头“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斧刃险险擦过脚边,吓得他身子往后连趔趄好几步,差点摔个跟头。他双手像拨浪鼓似的使劲儿摆手,声音都拔高了几个调,带着颤抖与焦急喊道:“啊!什么,介绍对象?大婶你别拿我开心了,这是违反部队纪律的,要受处分的。”他心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揪住,慌得六神无主,部队里天天耳提面命的严明纪律,此刻像洪钟在脑海敲响,哪敢有半分忤逆呀,脑里乱糟糟的,就一个劲儿想着“完了完了,这可咋整,千万别出乱子”。
老乡赶忙弯腰捡起斧头,双手递回他手里,还轻轻拍了拍他手背,一本正经说道:“婶子我这么一大把年纪,怎会拿你个小娃娃寻开心呢?我告诉你,我侄女儿过几天从学校回来,我就叫她上你们部队找你去。”那眼神诚挚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双手紧紧握着孙军胳膊,像怕他下一秒就消失不见,身体又凑近了些,嘴里絮絮叨叨说着侄女儿的好,什么成绩优异啦、心地善良啦,越说越起劲儿。
孙军这下真急得火烧眉毛了,脸涨得通红通红,像熟透的番茄,额头上青筋根根暴起,像一条条蜿蜒小蛇。他板起脸,神情严肃得如同部队里操练时最严苛的教官,腮帮子都气得鼓鼓的,冲老乡道:“别,别,别,婶子你别坑我呀!这事可使不得。您要是再这么说,以后我可就再也不来你家干活。”他想着得把狠话撂下,态度摆强硬,不然这事儿指定没法收场,心里又急又无奈,如同困在荆棘丛里的困兽,拼命挣扎着想往外冲,脚下都不自觉地来回踱步,手上斧头也被攥得更紧了。
老乡见他这模样,赶忙打住话头,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双手合十像在作揖,嘴里念叨着:“好,好,好!瞧把你急的?婶子我不说了,你好好劈材吧!你们部队的那个什么纪律真有那么厉害吗?看把你们吓得。”
可眼睛却滴溜溜地转了好几圈,趁着孙军平复心情、继续干活的当口,话题一转,装作漫不经心问道:“小孙呐,你在部队都负责啥呀,在哪个部门嘞,平常忙不忙呐?”边问边快步走到旁边桌子,倒了碗水,双手递到孙军面前,脸上依旧挂着无害笑容,眼睛里却透着股掩饰不住的机灵劲儿,像是在谋划着啥。
孙军没多想,接过水大口喝了一口,抹了抹嘴角,缓了缓神说:“婶子,我在部队就是普通一兵,日常训练、执行任务呗,啥部门不方便透露,反正都为保家卫国出力。”他心里还惦记着刚才介绍对象那茬,生怕再生出啥枝节,手上活儿干得更卖力了,斧头挥得虎虎生风,每一下都带着几分决绝,只想赶紧把柴劈完,麻溜儿撤回去,嘴里嘟囔着“真是怕啥来啥,可不能再出乱子咯”,像念紧箍咒似的反复提醒自己严守纪律,眼睛时不时警惕地瞅瞅老乡,见没啥异样,才稍稍安心。
老乡看着孙军那认真又慌张的模样,心里是越看越喜欢,暗暗想着这兵娃子实诚、有原则,嘴上却不再提介绍对象的事儿,只在旁默默看着,偶尔搭把手递根柴,院子里只剩斧头劈柴声、孙军粗重喘气声和偶尔的鸟鸣声,可孙军那悬着的心呐,直到帮建结束,走出老乡家院子老远,才像块石头落了地。
在部队营区,日子好似被纪律这把精准标尺严丝合缝校准的老时钟,每日循着既定轨迹,稳稳当当、按部就班地“滴答”前行。
战友们心里头都明镜似的,生活无非就是训练场上挥汗如雨、执勤哨位上坚守如磐、驻地帮建时热忱付出那几桩常规事儿,虽说平淡质朴,却也满满当当、透着质朴的充实感。谁都未曾料到,孙军这小子,命运轨迹竟像被爱神那调皮的手指轻轻撞了一下腰,无端泛起层层旖旎桃花涟漪,猝不及防地引出一段既让人惊掉下巴、摸不着头脑,又满是新奇趣味的事儿来。
那天,天空宛如一块湛蓝绸缎,纤云不染,明晃晃的太阳像个大火球,高悬当空,毫无保留地倾洒下炽热光芒,营门口那条宽阔的水泥路被晒得白晃晃的,日光砸在上面,泛起刺眼灼人的光,好似一片银色镜面。路旁几棵高大白杨,枝叶被晒得蔫蔫的,偶尔一阵微风拂过,才勉强抖擞下精神,发出沙沙轻响。
孙军身着笔挺军装,身姿如同一棵苍劲古松,稳稳扎根在岗楼旁,双脚稳稳分立,间距恰如其分,脊梁挺得笔直,仿佛能扛起千钧重担。他头戴军帽,帽檐下那双眼睛宛如夜空中闪烁的寒星,炯炯有神,一刻不敢懈怠地紧盯着营门方向,站岗执勤的专注劲儿,活脱脱就是“站如松”的绝佳范本。汗水顺着他那轮廓分明的脸颊,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接一颗滚落,浸湿了衣衫领口,在军绿色布料上晕出深色汗渍,可他仿若浑然不觉,纹丝不动,唯有那偶尔轻眨的双眼,证明他不是一尊雕像。
警戒线的栏杆在日光下闪烁着冰冷冷、硬邦邦的金属光泽,周遭安静得近乎沉闷,唯有那时不时吹过的微风,像个蹑手蹑脚的精灵,轻轻撩动树叶,发出沙沙低语。就在这静谧得让人有些发困的当口,一位姑娘恰似一朵轻盈曼妙、色彩明艳的彩云,翩然而至栏杆前。
这姑娘,模样生得那叫一个俊俏水灵,恰似从古画里走出来的佳人。眉如远黛,弯弯细细,恰似春日山峦上那一抹淡墨勾勒,透着灵动婉约;双眸恰似春日暖阳映照下波光粼粼的湖水,澄澈透亮,眼波流转间满是俏皮与好奇;皮肤白皙胜雪,仿若细腻羊脂玉,被日光轻柔一照,像是周身笼着一层薄薄光晕,透着温润柔光;一头乌黑长发松松挽起,几缕碎发俏皮地垂落在白皙脖颈边,宛如一幅写意水墨画,更添几分温婉娇俏。她身着一袭素色连衣裙,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似风中轻舞的花瓣,站在那儿,活脱脱就是一幅灵动鲜活、美不胜收的妙人儿图。
“喂!当兵的,请问你们部队有个叫孙军的江苏籍上等兵吗?”姑娘清脆悦耳的声音宛如银铃在风中摇响,打破周遭沉闷寂静,话语里带着几分急切与按捺不住的好奇,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期待,踮起脚尖,目光越过栏杆,努力望向岗楼。
孙军正全神贯注沉浸在站岗状态,冷不丁听到有人指名道姓唤自己名字,心里“咯噔”一下,恰似平静湖面被猝然投进一颗石子,瞬间泛起层层不安涟漪。他忙不迭定睛细看,只见是个陌生至极却又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的姑娘,脑袋瞬间像被一团乱麻塞住,懵懵懂懂。
慌乱间,身体本能地紧绷起来,原本自然垂落的双手,迅速紧紧贴在裤缝,手指不自觉抠着布料,掌心满是汗水,把裤子都濡湿了一小片。额头瞬间沁出细密汗珠,顺着太阳穴滑落,他结结巴巴回应道:“我…我就是,你…你…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我应该没做什么对不住你的事情吧?”说话时,眼睛瞪得老大,满是惊恐与疑惑,嘴唇微微颤抖,那模样像极了个不小心犯错、正等待严厉惩罚的孩子。
姑娘一听眼前这身形挺拔、面容英俊的帅小伙就是孙军,先是惊讶得“呀”的一声拔高叫出口,那声音又尖又脆,满是意外与惊喜,小嘴张成“O”形,眼睛瞬间瞪得溜圆,恰似两颗黑宝石,仿佛看到了世间最稀罕、最不可思议的事儿。
紧接着,一抹红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像天边绚烂云霞,迅速从脸颊蔓延至耳根,直至红透脖颈,羞涩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她赶忙抬手捂住胸口,胸脯因紧张激动而微微起伏,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如小鹿乱撞般的心情,像是给自己暗暗打气似的,鼓足勇气又瞧了孙军一眼,双手叉腰,挺直腰板,带着点佯装的“野蛮”劲儿,眉毛轻挑,冲孙军唬道:“你确实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会再来找你的。”
话一说完,也不等孙军再有啥反应,脸上瞬间绽出灿烂得能驱散阴霾的笑容,嘴角两个浅浅梨涡若隐若现,像春日暖阳下初绽的两朵小花,转身像只欢快脱缰的小鹿,撒腿就朝着村子方向跑回去了,脚下的凉鞋敲打着地面,发出清脆声响,留下一串银铃般笑声在燥热空气中悠悠回荡,徒留孙军在岗楼傻愣愣站着,望着姑娘远去背影,满心狐疑,脑袋里像有一群蜜蜂嗡嗡乱撞,怎么也理不清这突如其来的状况。
正巧这当口,桅子和另一位战友陪着换岗的人来了,几人离得不远,将这场景、对话听得真真儿的。桅子性子本就活泼跳脱,好奇心重得像个永远填不满的小黑洞,一听完,眼睛瞬间放光,恰似夜空中璀璨烟火被点燃,几步上前,和同伴一道“兴师问罪”般拉住孙军,调侃道:“好啊!孙军你小子艳福不浅呀!老实交代,是哪家的姑娘?姓甚名谁?”边说边用胳膊肘狠狠捅捅孙军,脸上堆满促狭笑意,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那眼神像要把他脸上扒拉开,直接挖出答案来,嘴角还挂着一抹坏笑,活脱脱像个抓住小伙伴把柄的调皮鬼。
孙军被这突如其来、气势汹汹的“围攻”弄得晕头转向,眉头紧紧拧成一个大疙瘩,几乎能夹死苍蝇,眼睛里满是茫然失措,摊开双手,掌心向上,一脸无辜又无奈地说道:“真是莫名其妙,我真不知道她是谁?”他边说边使劲挠挠头,把原本整齐的头发挠得乱蓬蓬,像个鸟窝,脸上写满了无奈与困惑,心里像放电影似的,把近日来经历的大小事儿翻了个底朝天,哪怕是芝麻绿豆大的细节都不放过,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哪儿招惹了这神秘莫测的姑娘,急得直跺脚,嘴里嘟囔着:“这可咋整,平白无故冒出这么档子事儿。”
桅子见他这模样,笑得更欢实了,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根,露出一口大白牙,拍拍孙军肩膀打趣说:“嘿嘿!没有关系,迟早会知道她是谁的?人家说还要找你呢?看来你这平静日子,要泛起‘桃花浪’咯!”
其他战友也跟着哄笑起来,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打趣,这个说“孙军,可得抓紧咯,别让美人跑咯”,那个讲“等着喝你喜酒啦”。
孙军站在中间,满脸通红,尴尬得恨不得原地消失,耳朵根子都红透了,只能无奈地任由大伙调侃,只盼着这场莫名奇妙的“桃花劫”能快点水落石出,还自己个清净。
打这以后,孙军心里像揣了只不安分的小兔子,整日七上八下。站岗时,时不时就瞅瞅营门口,眼睛里既有期待那姑娘再来,好解开这团乱麻谜团的急切,又怕真惹上啥麻烦,触犯部队铁打的规矩。日子就在这忐忑不安与满心好奇交织中,蜗牛般慢慢悠悠往前踱步,静静等着故事后续精彩登场。
在部队营区,站哨岗亭宛如一位恪尽职守的“钢铁卫士”,稳稳地扎根在正道的“咽喉”之处,威风凛凛又沉默坚毅。
这条正道,恰似村子的“主动脉血”,编织起老乡们生活的经纬,春种时,晨曦微露,老乡们扛着锃亮锄头,背着满满当当的箩筐,里头装着希望的种子与肥料,精神抖擞地打岗亭旁经过,奔赴那片充满生机的田野,去播撒一年的期许;秋收之际,晚霞似火,他们背着沉甸甸的收获,谷穗沉甸甸地耷拉着脑袋,满脸汗水却难掩笑意,沿着此路,拖着疲惫身躯,怀揣归家的急切,从岗亭旁匆匆而过,迈向家中那暖融融的灯火。
春夏交替的时节啊,大自然恰似一位妙手丹青的画师,肆意挥洒着缤纷色彩,将山野点染得如梦幻画卷。嫩绿的草丛里,野花这儿一丛、那儿一簇,红的像火,粉的像霞,白的像雪,肆意绽放,芬芳馥郁的香气悠悠飘散,惹得蜂飞蝶舞。树叶也愈发繁茂,层层叠叠,在微风轻抚下,沙沙低语,似在讲述着山林间的神秘故事。暖阳毫无保留地倾洒而下,给万物都披上一层金色薄纱,暖烘烘的,叫人心里也跟着敞亮起来。
小万身姿挺拔,如同一棵历经风雨却傲然挺立的苍松,稳稳扎根在岗亭一侧。军帽下,那双眼睛犹如寒夜星辰,明亮且深邃,透着军人特有的专注与警觉,一刻也不松懈地凝视着前方蜿蜒道路。阳光洒在他军装上,映出笔挺轮廓,军徽熠熠生辉,仿佛在诉说着责任与担当。
远远地,昨日那神秘小丫头的身影闯进眼帘。她恰似一朵悠悠飘动的彩云,步伐轻盈而俏皮,慢悠悠朝着岗亭踱步靠近。上身着一件浅米色外套,柔软面料随着她动作轻轻摆动,仿佛流淌的月光;下身搭配经典蓝色牛仔裤,恰到好处地贴合腿部线条,愈发衬得双腿笔直修长,宛如春日里新生的白杨。脸上那口罩,像一层薄薄的雾霭,遮住大半面容,仅露出一双灵动双眸,恰似藏在云层后的星子,扑闪间透着藏不住的俏皮与好奇,让人忍不住揣测口罩下是怎样一张青春洋溢的脸庞。
待她走近,小万身姿一正,右脚迅速有力踏出,发出“啪”一声脆响,同时右手迅速抬起,五指并拢,掌心向下,利落敬了个标准军礼,动作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般顺畅,手臂扬起的瞬间,带起一阵微风。
脸上带着诚挚且职业的微笑,嘴角微微上扬,牵出两个浅浅酒窝,眼神专注而热忱,不卑不亢说道:“您好!请出示您的有效证件进行登记。”那嗓音醇厚洪亮,在暖风中悠悠传开,心里却像揣了只小兔子,七上八下,暗自琢磨这姑娘此番前来,是不是还为孙军那档子事儿,既好奇又不敢掉以轻心,毕竟营区安全事关重大。
姑娘倒是乖巧伶俐,闻声立马停下轻盈脚步,身姿站定,毫不忸怩。双手像灵动的小燕子,迅速在口袋里翻翻找找,不一会儿,便掏出身份证,双手递向小万,眼睛笑成弯弯月牙,眼角眉梢尽是笑意,脆生生说道:“给,兵哥哥,麻烦啦!”那声音,甜润得好似山间清冽泉水,叮叮咚咚,透着青春少女的活泼劲儿。
小万双手郑重接过证件,指尖轻触身份证边缘,仿佛接过一份沉甸甸的责任。他微微低头,目光如炬,逐行审视证件上信息,额前碎发在微风中轻晃,也丝毫未影响他专注神情。这一看,才惊觉平日里顺口叫着“丫头”的她,竟是 86年生人,名字唤作啥燕来着,可那姓氏偏生像个调皮捣蛋的小精灵,在脑袋瓜里一闪而过,没留下半点踪迹,挠破头皮也想不起来。登记完证件号码,小万双手再次郑重,如同捧着稀世珍宝般,将身份证递还姑娘,身体微微前倾,颔首致谢,脸上满是认真与尊重,说道:“谢谢您的配合,祝您游玩愉快!”
恰在此时,连长迈着大步从营区门口走来,那步伐稳健有力,每一步都似踩在鼓点上,发出扎实声响。一身军装被他穿得格外合身,线条硬朗,彰显出军人的干练与飒爽,军帽下双目炯炯有神,透着久经沙场的沉稳与威严。
老远瞧见这场景,嘴角瞬间泛起一抹促狭笑意,眼角鱼尾纹都跟着乐呵起来,扯着嗓子打趣道:“小万,登记人家身份号码没有?”声音中气十足,在空气中打着旋儿,带着几分亲昵与调侃,活脱脱像个爱逗趣晚辈的长辈。
小万原本放松些许的身体瞬间绷紧,像被触发的弹簧,迅速立正站好,脚跟并拢,脚尖分开六十度,双手紧贴裤缝,掌心向内,腰身挺直如松柏,大声回应:“登记了,连长!”声音清脆响亮,似清晨寺庙里敲响的洪钟,眼神满是敬意与庄重,紧紧盯着连长,仿佛在等待下一道指令。
连长嘴角笑意更浓,眼角笑意都快溢出来,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光芒,双手抱胸,胳膊肘微微撑起军装,那模样像个胸有成竹的“出题官”,歪着头,不依不饶追问:“那手机号码登记了没有?”边说边挑了挑眉毛,眼神里满是“坏笑”,故意拿捏着腔调,活脱脱在使“坏”。
小万一听,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像两枚受惊的铜钱,满是惊讶与不解。嘴巴微张,愣了好几秒,心里直犯嘀咕:“按部队老规矩,手机号码可没这登记必要呀,连长这是唱哪出‘戏’?别是真有新规定,我咋一点风声没听到呢?”脸上神色变幻莫测,先是茫然不知所措,眉头轻皱,眼神里满是疑惑;接着转为急切求解,身体微微前倾,脖子都不自觉伸长,犹豫几秒后,还是忍不住提高音量反问:“啊!手机号码也要登记吗?连长什么时候有这个规定的?”话语里带着点小委屈,像个被难题困住的孩子。
连长瞧他这副懵懂天真模样,“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几步上前,大手重重拍在小万肩膀上,爽朗笑道:“现在规定的!以后凡是见长得不赖的漂亮姑娘,不仅身份号码要登记,手机号码也要登记。你不看看我们连的大龄青年年龄加起来,都快成千年老妖了。”
说着,双手夸张地在空中划个大圈,模拟大龄青年“庞大阵容”,脸上满是对战士们个人问题的操心与无奈,话语幽默诙谐,像一把开心锁,瞬间打开周围战友们的“笑穴”,引得大伙哄堂大笑,爽朗笑声在营区上空回荡,久久不散。
小万这才如梦初醒,紧绷神情如冰雪消融,“嘿嘿”笑着挠挠头,脸涨得通红,像熟透的番茄,不好意思说道:“连长,您可真会开玩笑,吓我一跳,我还以为规矩真变了呢!”那笑容里,有释然后的轻松,有对连长良苦用心的领会,更有融入这欢乐氛围的自在,岗亭前暖阳依旧,微风轻拂,笑声朗朗,构成一幅别样温馨生动的部队生活图景。
西边的天际,恰似一位豪情万丈且醉意微醺的画师,肆意挥动画笔,将橙红、金紫等诸般浓烈色彩尽情泼洒、肆意交融。那绚丽的晚霞,起初还似一团燃烧正旺的烈焰,夺目耀眼,可转眼间,便被夜幕这位冷酷的“掠夺者”丝丝缕缕地侵蚀,如同涨潮的海水,以一种不可阻挡之势,缓缓却又笃定地漫上来,要将这白昼最后的绚烂光彩全然吞没。
营门口的岗楼静静矗立,在昏黄灯光与暮色的缱绻交织下,仿若一位暮年的忠勇卫士,虽历经岁月沧桑,却依旧坚守,透着几分静谧庄严的气息。岗楼上那盏灯,努力散发着昏黄光芒,恰似以微弱之力撑开一小片明亮天地,与周遭渐浓的黑暗顽强抗衡,光晕洒落在警戒线四周,勾勒出一方朦胧又界限分明的光影空间。
小万身姿如苍松般挺立在岗楼旁,脊背挺得笔直,双脚稳稳扎根于地,双手自然垂落,紧贴裤缝,那标准军姿尽显军人风范。可他的眼睛,却像两颗被无形丝线牵引的珠子,不住地朝着山里的方向急切眺望,心里头暗自思量,今儿个进山游玩的那些人,按时间推算,也该踏上归程了。
果不其然,没多会儿,蜿蜒小道上便影影绰绰出现几个人影,待近些,小万一眼就认出那熟悉的丫头身影,身旁跟着的正是孙军。孙军今日瞧着格外不一样,平日里训练有素的稳健步伐,此刻更多了几分雀跃轻快,仿佛脚下生风,每一步都带着莫名的昂扬劲儿。他那方正脸庞上,笑意如同春日暖阳下肆意绽放的繁花,怎么也藏不住,嘴角高高扬起,扯出两个深深的酒窝,眼睛里闪烁着熠熠光彩,恰似夜空中璀璨的星子,那身军装被他穿得越发笔挺,每一道褶皱都透着精神气,昂首阔步间,仿若要去赴一场至关重要、关乎一生幸福的约会。
两人一路并肩走着,脑袋时不时凑近,低语交谈,那丫头笑声清脆悦耳,恰似山间清冽的泉水,叮叮当当,在晚风悠悠吹拂下,肆意飘散,打破了营门这儿长久的寂静。话语声断断续续随着风,悠悠飘进小万耳朵里,虽听不真切具体内容,可单从那明快语调、爽朗笑声,便能真切感知到氛围甚是欢愉,恰似春日林鸟相鸣,满是生机与喜悦。
他俩仿若心有灵犀,脚步节奏默契十足,一前一后,慢悠悠朝着岗楼踱步而来。灯光仿若一层薄纱,轻柔洒落在身上,映出暖黄轮廓,给他们周身添了几分梦幻色彩。待走到岗楼警戒线边上,那丫头像是敏锐感知到脚下这条无形却严苛的“红线”,脚步“刷”地一下就如同被定住了,身姿瞬间站定,转身极为迅速且认真地对身后孙军说道:“你回去吧!再往外走你就违反纪律了。”
她声音清脆,仿若敲响的玉磬,透着股不容置疑的果断劲儿。眼睛睁得圆溜溜的,澄澈眼眸中满是关切与郑重提醒之态,眼睫毛像小扇子,随着眨眼轻轻扇动,更添几分灵动。嘴角还噙着笑,不过那笑意里,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不舍,仿若春日薄云下若隐若现的暖阳,稍纵即逝。双手不自觉地在身前交握,手指相互紧扣,紧紧攥着衣角,把衣角都揉出了些许褶皱,目光则像强力胶水,紧紧锁住孙军,一眨不眨,像是要用这般专注眼神,将这叮嘱深深镌刻进他心里,刻不容缓。
孙军呢,被这突如其来的“刹车”弄得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挠挠头,那原本整齐的头发被挠得略显凌乱,可脸上笑意却分毫未减,反倒愈发浓郁,仿若春日暖阳愈发炽热。眼里满是温柔,恰似春日静湖泛起的层层涟漪,满是缱绻情愫,声音温和得如同山间微风轻拂耳畔,透着担心,嘱咐道:“好的,路上小心!”
说话时,身体微微前倾,脚尖都不自觉朝着丫头的方向挪了挪,仿佛被一股无形力量牵引,双手先是抬了抬,在空中虚晃一下,似是想多嘱咐几句贴心话,又怕显得啰嗦冗长,惹她厌烦,只能眼巴巴看着,那眼神像个满心不舍、目送亲密伙伴远行的孩子,眼眸中满是期许,盼着下一次相逢能早早到来,嘴唇微微张合,欲言又止,把千言万语都咽回肚里。
丫头没立刻转身,而是冲着岗楼这边的小万和孙军,大幅度地摆摆手,手臂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弧线,脸上笑开了花,嘴角高高扬起,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眼睛弯成月牙,眼角眉梢尽是笑意,脆生生喊道:“再见,两位兵哥哥们。”那礼貌劲儿,任谁听了心里都暖乎乎的,仿若冬日里捧上一杯热茶,喊完才轻盈转身,脚步轻快得如同灵动小鹿,哒哒哒地朝着村子方向走去,身影渐渐融入夜色,仿若一滴墨水滴入墨池,消逝无痕,只留下一串渐行渐远、渐弱渐消的脚步声,在静谧夜里轻轻回响。
等丫头身影彻底消失在夜色里,小万嘴角挂着促狭笑意,那笑意从嘴角一路蔓延至眼底,眼睛里闪着灼灼八卦的光,活脱脱像个逮着精彩戏码的看客,迫不及待要深挖剧情。他快走两步,捅了捅孙军胳膊,胳膊肘不轻不重顶在孙军手臂上,调侃道:“行呀!你小子这么快就拿下了‘阵地’,果然不负咱军人的‘威名’。”
边说边挑挑眉,那眉毛一高一低,像灵动的小翅膀,满脸打趣意味,胳膊还故意撞了撞孙军,撞得孙军身形微微一晃,盼着从他嘴里撬出点“甜蜜故事”,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孙军,像盯着宝藏箱,期待开箱惊喜。
孙军一听,脸瞬间涨得通红,像熟透的番茄,从脸颊一路红到耳根,耳朵根子更是红得透亮,仿若能滴出血来。忙不迭摆手,双手像高速运转的风扇叶片,在身前快速挥舞,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急赤白脸证明自己的“清白”,说道:“什么话?我们是很纯洁的那种交流。就是聊了聊家乡事儿,像我老家那片金黄麦浪、热闹集市,还有她学校好玩的,什么校园社团五花八门,趣味运动会上那些逗趣事儿,没你想的那码子事儿。”
说话时,眼睛睁得老大,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直勾勾盯着小万,眼神里满是诚恳,仿若一汪澄澈见底的清泉,生怕他不信。双手在身前比划着,一会儿摊开手掌模拟广阔麦浪,一会儿握拳比作运动会上的接力棒,试图还原聊天场景,一脸老实巴交被冤枉的书生模样,额头都沁出细微汗珠,不知是急的还是热的。
小万见他这副模样,嘴角笑意更甚,从浅笑演变成咧嘴大笑,嘴角都快咧到耳根,拍拍孙军肩膀,那手掌重重落下,带着几分亲昵与安抚,满脸“理解”地说道:“明白!明白!”可心里头,却像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杂陈,复杂得很。
想着“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纸”,瞧这俩人情愫暗生的架势,任谁见了都盼着能成好事,仿若春日枝头含苞待放的花蕊,叫人期许绽放那刻绚烂。但一想到部队这特殊集体,纪律严明得像铁板一块,冰冷且坚硬,哪能随意触碰、肆意逾越,真怕他俩感情升温,如火如荼之际,最后成了作风纪律的“牺牲品”,被纪律“利剪”无情裁断。
只盼着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既能护着这份纯真感情,让它如春日幼苗茁壮成长,又不违背部队规矩,可这事儿,恰似高空走钢丝,太难拿捏平衡,也只能在心底默默叹气,看着孙军,眼神里多了几分担忧与无奈,仿若望着迷途羔羊,满心期许平安归队。
部队的日子,恰似老式钟表里的齿轮,循着严明纪律的轨迹,稳稳当当、分毫不差地咬合转动,每一刻都被规划得井然有序。
在这规整如棋盘的生活里,孙军的心间,却悄然埋下了一颗别样的种子,萌生出一段如同春日嫩苗般,在隐秘角落里悄悄生长的情愫。那阵子,只要训练与任务的间隙一得空,孙军总会像被磁石吸引着一般,按照往常雷打不动的钟点,陪着那伶俐俏皮的丫头从山里踱步而下。
山间小径,恰似大自然铺就的蜿蜒绸带,两侧古木参天,枝叶层层叠叠,像是撑起了一把把巨大的绿伞。阳光穿透这天然的“筛子”,化作一片片金色的光斑,零零散散地洒落在地面,随着微风轻拂枝叶,光斑也似灵动的小精灵,在泥土与草丛间欢快跳跃。
孙军与丫头并肩走在这条小径上,脚步轻快得如同两只灵动的小鹿,每一步都踏出轻松愉悦的节奏。丫头那一头乌黑的长发,随着步伐微微晃动,恰似山间轻舞的黑色绸缎;白皙的面庞上,双眸犹如澄澈的山间清泉,笑起来时,眼角弯弯,恰似月牙挂梢,里面藏满了对眼前人、眼前景的欢喜,嘴角两个浅浅的梨涡,仿若盛满了蜜,甜意四溢。孙军呢,身姿挺拔,军装被他穿得整整齐齐,透着精神劲儿,脸上洋溢着浅笑,眼睛里闪烁着的光芒,恰似粼粼波光,满是藏不住的柔情与喜悦,时不时侧头望向丫头,那眼神里的关切与倾慕,如同春日暖阳,暖烘烘的。
回首过往,那些以为紧握在手的美好期许,似沙砾从指缝溜走,最初怀揣的纯粹梦想——建功军营、不负戎装,在这场感情波折里,被蒙上阴霾,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