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绝密誓言
- 红头罩:灰烬化至尘埃
- 法瑞
- 12717字
- 2021-01-28 19:26:04
我并非因为我的工作选择了杰森。他被它选中了……
和我一样……
生来就有的使命……
六年以前。
雪花落在哥谭正义女神像的脸颊,冷风吹起,她手中把持的正义之剑结成了冰。立在泽西岸边的女神遥望哥谭诸岛。她的目力所及即是哥谭。她的庇护之下即是正义。
但她的双眼被蒙上,无法窥探夜幕至深处的秘密。
哥谭北岸以北,穿过哥谭大学的场地,再向北有一座古老的庄园。积雪的哥特式的屋檐顶上趴着六只滴水兽,两个骑士和四个天使,共同守护着这座大宅。韦恩庄园的落地玻璃窗上开出了冰花,透出窗内昏暗的烛光。
庄园客厅的木质墙壁上挂着一幅画像,里面是一个儒雅的男人,一个戴珍珠项链的女人和一个孩子,死去的韦恩夫妇仿佛仍透过画像见证着夜的秘密。带着双尖耳朵的阴影漫过画像的边缘,模糊了烛光。
这是一个蝙蝠形状的阴影,它没有獠牙,也没有透出火光的双眼,但它曾经隐藏在洞穴深处,等待着。匍匐着,观察着,探寻着他要选择之人。曾经有一族人居住在数百年前的哥谭,他们叫自己米尔加尼,崇拜着一个巨大的蝙蝠死亡阴影。
不是一个人选择了蝙蝠阴影,而是蝙蝠选择了他。
在米尔加尼的传说中,被蝙蝠阴影选中者将要经历一系列的试炼,从独自在野外生存到在烈日之下承受阳光的暴晒,到潜伏在黑夜之中七天七夜。除了强健的体魄,他还要有战斗的意志,不灭决心。
那是一个骑士的信条。
他谦卑,绝对的忠诚,恪守黑夜的秘密。一个骑士不会为了出现在哥谭日报的头条上而战,他隐匿于黑暗之中,与住在公园区的市民共同呼吸,无声地守护。就连面对小丑这样的敌人时,他也懂得节制。
胸前的蝙蝠徽记是他的荣誉。只有能担负沉重披风的肩膀配得上这个徽记。荣誉曾经是骑士们的至高信条,古老的誓言,要以鲜血来捍卫。但哥谭不是这样的城市,哥谭要他成为什么,他就会成为什么。
牺牲……哥谭已经要求他付出一切,甚至更多。
他必须英勇,有什么可以吓怕一个骑士?是阿卡姆疯人院地底深处的岩洞深渊,深渊中悬挂着无数单人牢房,每一个都是噩梦……那是他的最后归宿。还是眼看着蝙蝠灯被砸碎,孤立无援?
什么是怜悯?多年的战斗已经让他的心冰冷而坚硬,他的手段干净利落。蝙蝠没有心,有的人或许会说。或许只有在黄昏之时,才能在哥谭楼顶的滴水兽上,看到那孤独的背影。
灵魂是他仅剩的自我,其他部分已经被哥谭的雨所侵蚀,磨破了。他属于人的那一部分,是智慧与意志的极致。以凡人之躯,比肩神明。
诚实?他只对自己的内心诚实,除此之外为了任务可以编织出一切谎言。
即使一个骑士对其它信条有怀疑,但正义……什么是正义?是柏拉图所描述的在山巅之上的理想之国,还是化身为黑夜中的恐惧,还是他心中的一股火焰,燃烬星河。
那映在墙上的蝙蝠黑影面前是一个人。他体格健壮,保持着最好的战斗状态。头戴蝙蝠尖耳的头盔,双眼隐藏在亮白色眼片后。全副武装,胸甲前刻着蝙蝠徽记,烛火让他的影子拖得很长。
蝙蝠侠面前站着一个十多岁的孩子。
杰森穿着他平时喜欢的红色兜帽衫,脸色在烛光面前略显苍白。事实上,他全身都有一点微微颤抖,惧怕了。不是因为蔓延过墙壁的影子,也不是因为冬日的寒雪,而是因为他将要许下的誓言。
杰森来到韦恩庄园几个月了,他的格斗训练一直没有停止。“站起来,”每次打倒他后蝙蝠侠都会这么说,将这条直觉刻进杰森的脑海深处。他们有一个约定——如果杰森能打败蝙蝠侠,那他就能得到罗宾的披风。
他做不到,至少现在不能。
然而确定了罗宾坚持的意志后,蝙蝠侠决定他配得上罗宾的徽记。一切将会从今晚开始,布鲁斯关掉了整个庄园的灯,只在客厅中央点燃了微弱的烛光。一切秘密都在黑夜之中,晚风中的歌声,冰雪刺骨的寒冷。
蝙蝠侠看进杰森的眼睛,这是他从犯罪巷捡来的罗宾,那天晚上他将蝙蝠车停在犯罪巷。没有预料到一个孩子居然会大胆地去偷蝙蝠车的轮胎。他在杰森的眼里看到了饥饿,也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他们的命运注定相连。
“握住我的手,”蝙蝠侠边伸出左手边说,握住了杰森的手心。象征着他们的命运从此交汇。骑士们无需孤军奋战。
杰森屏住呼吸。感觉到黑暗之中仿佛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们。
蝙蝠侠抬起右手,作出发誓时的手势。杰森照做了。空气几乎凝结。寂静之夜里只有雪敲打到玻璃窗上的声音。
“你发誓保守我们的秘密,无论生死吗?”蝙蝠侠念出第一道誓言。秘密是蝙蝠洞的第一道规条,他们隐匿在夜的深处,不为人所知。
“我发誓,”杰森回答时坚定地看着蝙蝠侠的眼睛。这听起来很庄重,他并不知道几年以后小丑会亲自测试这道誓言。但他就是这么说了,无论要面对什么,他都不会说出蝙蝠侠的身份。一个骑士的忠诚。
“你发誓亲手惩罚罪恶,让恐惧刻在罪犯的心中吗?”蝙蝠侠说,他的声音低沉又带着愤怒的意味,他是黑夜中的复仇之魂。
“我发誓,”杰森回答时加入了更多的力道,他和蝙蝠侠一样仇恨罪恶,犯罪让他的家支离破碎。流落在公园区的街头那些日子,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你发誓追寻智慧,永不懈怠吗?”蝙蝠侠尤其认同这句誓言。蝙蝠洞里没有愚蠢的空间,那会是致命的弱点。他们是人类智慧与意志的极限。
“我发誓,”杰森回答,自从被蝙蝠侠收留之后,他就饥渴地寻求知识,为此布鲁斯亲手给他做了一整墙的书架。从工程学到犯罪学,没有什么能阻止杰森的求知欲。
“你发誓,不论在何时何地,只要发现邪恶的存在,你就会毫不犹豫将之粉碎吗?”蝙蝠侠阐述他们的使命。什么是正义?什么又是邪恶?这是一个骑士要用一生去思考的问题。或许永远不会有确切的答案,但他只要看见邪恶就能认出它。
“我发誓,”杰森看了一眼两人握住的左手,再抬头回答。能与蝙蝠侠并肩作战,对他而言就是哥谭的正义的一部分。他坚信这点,以致于有时轻视这么做的代价。蝙蝠侠不会给他喘息的机会。
“你发誓永不伤害无辜的人,用你的每一滴血去保护弱小和无辜吗?”蝙蝠侠严厉地说,他已经对杰森反复重复过,如果他伤害无辜的人,他会永远失去这件披风。一个骑士必须懂得节制,懂得如何使用自己的力量,最重要的是什么时候收手,而不是什么时候挥拳。
“我发誓,以我的鲜血,”杰森很快补上,他当时可能不知道鲜血意味着什么,但后来他知道了。这是成为一个骑士要付出的代价,一切并非唾手可得,代价很可能就是他的性命。无论如何,这是他的誓言。
蝙蝠侠握紧了杰森的手。正要继续时落地窗边传来一声玻璃破碎的嘶啦声。雪花随风涌进室内,暗红色的窗帘飘扬。那是一只蝙蝠,破窗而入。
二十多年前,布鲁斯第一次夜巡,那时的他甚至没有蝙蝠侠的披风。身上被割伤了许多道口子,拖着一地的血迹回到庄园。坐在扶手椅里等待血液流尽后的死亡。
“该怎样,父亲?我该怎样去做?我该用什么……来让他们畏惧?”
那时的布鲁斯问道,他知道自己只要摇铃就能叫阿尔弗雷德来止血,但他没有。他已经等了十八年了……自从他的父母在君王剧院外被流浪汉枪杀,母亲的珍珠项链碎了一地。没有一点预兆,那只蝙蝠撞破窗户飞了进来。
“是,父亲。我要成为一只蝙蝠。”
如今另一只蝙蝠飞来。
“我会成为罗宾,”杰森独自完成了誓言。他放下右手,捏熄了蜡烛。韦恩庄园沉入彻底的黑暗。
韦恩庄园的夜色里并非飘荡着今晚唯一的幽灵。诸岛之间,正义女神注视下的哥谭,今夜有另一个秘密正在生根发芽。这个秘密像暗夜中的猫头鹰,警惕地凝视,随时准备围猎胆敢反抗的人。
当心猫头鹰法庭,时刻监视你出行。
暗处窥望哥谭市,藏于矮墙阁楼间。
居于家中他同在,卧及床间他亦存。
万莫提及他名号,利爪将你头寻来。
哥谭的心脏的最中央,是韦恩大厦。韦恩大厦建于1931年,坐落于哥谭旧城区,经历了大萧条和二战的洗礼,它的顶端逐层缩减,像戴着一顶皇冠。外墙上挂着韦恩集团的标志。
跟哥谭市许多旧建筑一样,韦恩大厦没有第十三层。或者说电梯会直接从第十二层爬升到第十四层,对于在这上班的普通人而言。他不是普通人。
他穿着深绿色的西装,深绿色的斗篷上有华丽的金丝镶边,腰上别着一把仪式用的长刀。他看起来不过四十多岁,却活了几千年。忍者大师雷霄奥古今晚来到哥谭,然而韦恩大厦的保安仿佛认识他,直接让他过去了。
雷霄奥古身边只有一个保镖。她十分年轻,不过十几岁的样子,穿着一身黑色的战斗盔甲,有一头够到颈边的纯黑短发,亚裔面孔。她不是一个孩子,而是一个天生的战士,从她锐利的眼神就能看到她的决心。
卡珊德拉·该隐没有佩戴武器,她并不需要。
两人走进电梯,雷霄奥古点开电梯中的特殊识别按钮,一道蓝光扫描了他的眼角膜,随后将目标楼层设定为十三。十三就是一道诅咒,一个警告,一个古老的传说。传说中哥谭市的建筑中的第十三层并不属于活人。
如果你的孩子在夜晚游荡,利爪就可能把他们抓去,让他们消失。他们的灵魂就会在第十三层游荡,永远不得安宁。
电梯门吱呀一声打开,门外是一道昏暗的长廊,散落着点点烛光。卡珊德拉警惕了,习惯性地观察四周。长廊只有电梯这一个出口,墙壁上挂着几幅旧画。一张是猫头鹰的头像,一张是一幅诡异的合照。照片里的人都戴着惨白的面具。
他们叫自己猫头鹰法庭。卡珊德拉来自雷霄奥古带领的刺客联盟,她听说过猫头鹰法庭,因为他们同为世界上三大刺客组织的一翼。但她没想到会被带到这,今晚本该是她正式成为刺客联盟成员的一夜。
她会遵循一个刺客的信条。
她自由,自由的意志,仿佛鹰击长空。一个刺客既不受普通的道德约束,也不在思想上设限。她的想象力远超于只是追求真理的常人,游走于光与影的边缘。诸行皆被允许,但这不是为所欲为的自由,是为了追寻理想可以不计代价。
她遗世独立,追寻内心的召唤。一个刺客是独行者,独立于世界之内,置身于诸天之外。她会站立于世界之巅,也会隐遁于世俗之间。孤独并不让她惧怕。
隐秘……她会秘密地改变世界。
她的每一拳都精准——刺客就应当安静、精准,她刻不会在屋顶上向路过的所有人告知自己的秘密计划。对于刺客的敌人,他们会像手术刀一样精准打击,不伤害无辜。
她绝对地忠诚,忠诚于刺客们的信条。如果一个刺客失败了,被捕获或者追击,她绝不能透露刺客组织的任何信息,或者出卖它的成员。
她会为这个世界带来变革,当世界拘泥于旧有的错误趋势时,她会站出来,改变它。
她务必真实,不会戴上虚伪的面具。
最终她会理解混沌之美,化身其中。当一个社会只有秩序的声音,那只会是无形的束缚。混沌并不代表邪恶,它甚至高于正义,成为宇宙中的真理。
走廊尽头的房间中传来细碎的交谈声,“来,孩子,”忍者大师雷霄奥古握住卡珊德拉的手,坚定地将她带向房间。他握得很紧,像是在抓捕一个猎物。
房间里的人围绕长桌而坐,他们每一个都带着白猫头鹰面具,像是狂热的教徒,又像歌剧院里的鬼魅。门边站着一个全副武装,带着黑猫头鹰面具的利爪,他是猫头鹰法庭独有的刺客。长桌尽头坐着的女士身穿黑色晚礼服,佩戴带圆盘的金饰,也戴着狰狞的面具。无论面具之下是多么美丽的面庞。
“雷霄奥古,”她举杯向忍者大师示意,高脚杯中的红酒浓烈似血。
“萨曼莎,”雷霄奥古点头道,萨曼莎·瓦纳弗是猫头鹰法庭里唯一的有名者,现任大统领。
卡珊德拉呆站在那,有点不知所措。卡珊德拉自幼在父亲大卫·该隐的手下训练,他不教她如何说话,而是让她去阅读敌人的身体语言……这让卡珊德拉不善言辞。但萨曼莎看出了她的疑虑,她指了长桌最前端的一个座位,“坐,”她说,“让我来打消你的疑虑。”
“世界上有三个古老的刺客组织,”萨曼莎的声音从面具下传来,稍微嘶哑,“三大刺客组织从来不是孤立的,而是三位一体,共同管理着刺客这一古老的传统。刺客联盟,你来自的地方,是刺客的科技部门,在雷霄奥古大师的带领下,为人类的自由意志而战。大种姓,神秘而且古老,是刺客的文化传承。而猫头鹰法庭……”
“……负责处理刺客们的政治。孩子,如今你在猫头鹰法庭之上,你准备好要成为一名刺客了吗?”
卡珊德拉微微点头。她从来没有别的选择,她的出生,她的训练,她的意志,一切都是刺客联盟给予的。但她不知道今晚她是雷霄奥古带给猫头鹰法庭的祭品……她对此一无所知。
萨曼莎举起右手,做出发誓的姿势。卡珊德拉照做了。
“如果不跟随信条,我们什么都不是,”萨曼莎的声音低沉,“你发誓效忠刺客,为自由而战?”这个世界上有众神,有人类。在众神面前人类显得无比渺小,但人的自由意志却是无比珍贵的。
“我发誓,”卡珊德拉回答,她不是一个渺小无力的人类,在父亲的训练下她的格斗技巧甚至能胜过她的母亲——西瓦女士。
“你发誓为人类而战,战斗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吗?”萨曼莎坚定地说,如果将来有一天人类与智械开战,那他们会毫不犹豫地站在人类的那边,反对一切对于人的异化和解构。他们会是人类的最后壁垒。
“我发誓,”卡珊德拉回应,她的声音沉着,她在观察这些坐在长桌边的猫头鹰法庭成员,他们都不是战士,甚至有跟她一样大的孩子。
“你发誓会不惜牺牲自己和同伴的生命,来守护我们的信条吗?”萨曼莎清楚战争一定会有牺牲,然而在猫头鹰法庭里,除了战场上的牺牲。他们还有牺牲仪式,用以纪念古代的传统,保持血性。她没有把这告诉卡珊德拉。
“我发誓,”卡珊德拉不惧怕牺牲。只要牺牲本身有意义,她并不惧怕流血。
“你发誓在其他人盲目追求真理的时候,你会追寻内心的指引吗?”萨曼莎道出刺客的哲学。他们通过遵循内心的直觉行事,这种直觉来自身体的对抗,人类原始的性格。而不是抽象的规条。
“我发誓,”卡珊德拉理解这种本能,从她对人类躯体的观察中,经常能看到许多原初的欲望和恐惧。她也能看出一个人灵魂深处的动机。
“你发誓在其他人思想都被道德和法律束缚的时候,你会打破它们带来变革吗?”萨曼莎的话里有一种不可否认的力量,那种愿意改变世界的人所共有的。
“我发誓,以我的鲜血,”卡珊德拉补上。壁炉上的猫头鹰雕像几乎要活过来,破窗而出,烛光吊灯晃了一下。从这一刻起,她的生命与死亡都属于刺客。
这是她的誓言。
···
现在。
自从小丑几乎将哥谭变成他的游乐场之后,许多事变了。精神病博士雨果·斯特兰奇提议的阿卡姆之城拔地而起。高耸的围墙将北哥谭岛重重包围,墙上卷着导电的铁丝网,狰狞地宣誓着混乱的主权。
小丑病毒的感染者,黑门监狱的犯人和阿卡姆的大部分患者都被扔进阿卡姆之城。如果说阿卡姆疯人院是罪犯的后花园,阿卡姆之城就是一个法外之地。双面人占据了一座老式法院,以抛硬币的方式处决罪犯。黑面具的势力如今也退守阿卡姆之城,发誓要将红头罩一点点撕碎。
雨果博士美梦成真。
“雨果·斯特兰奇博士,阿卡姆精神病院的首席精神病医生,阿卡姆之城的首席工程师,你好,欢迎来到夜间哥谭,”主持人杰克·莱德说,他穿着深蓝色西装,戴着黑框眼镜,手里捏着一叠提示纸。夜间哥谭的前任主持人格里·伍德伯恩在小丑之夜失踪后,杰克接替了格里。他以犀利的主持风格著称。
“我们的另外两名嘉宾,分别是哥谭警察局局长詹姆斯·戈登,和新任市长昆西·夏普,欢迎你们,”杰克向嘉宾们致辞,“今晚讨论的主题是:蝙蝠侠——救主还是祸害。”
昆西·夏普曾经是阿卡姆疯人院的院长,很早就秃了头,也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昆西管理阿卡姆疯人院的时候没少用强硬的措施,如今更是因为人们支持阿卡姆之城而荣登市长之位。想来这一切都要感谢雨果博士和小丑。
小丑之夜后,哥谭的人们马上失去了勇气。他们既不感谢蝙蝠侠如何力挽狂澜,也不记得他们是如何拿起武器抗争。没有,他们只是惧怕了。所以阿卡姆之城的建立几乎没遭到什么反对。除了布鲁斯·韦恩。
在阿卡姆之城的墙边,有过几张反对阿卡姆之城的海报。在阿卡姆标志上画出猩红色的叉,还有的涂鸦了雨果博士的画像。韦恩就是在这些微不足道的反对声音面前演讲,他说,“在这些高墙之后,帮派头领和罪犯正在交战,就在我们曾经伟大的城市之中……”
“……黑门监狱和阿卡姆的罪犯被转移到阿卡姆之城,这怎么可能确保哥谭市民的安全?”布鲁斯用他平时开董事会会议的声音说,“我们必须关闭阿卡姆之城,它正在失去控制。让哥谭再次安全。”
哥谭的安全?雨果博士听了后想,没有这些高墙,怎能将小丑病毒感染者隔绝在哥谭之外。韦恩确实是一个不懂哥谭的富二代,高高在上,从来没有踏足过公园区。无论如何,雨果发誓有一天要将布鲁斯·韦恩也扔进阿卡姆之城,让他品尝真正的哥谭。
“我们先从你开始吧,市长先生,你如何看待我们的蝙蝠义警?”杰克提问。杰克也问过自己这个问题,他认为蝙蝠侠的存在很鼓舞人。或许有一天,他也会戴上披风,成为一个义警,或许有一天。
“我的观点很明确,有人认为蝙蝠侠是一个天选之人,以烈火来扑灭烈火。但我的责任是去扑灭所有火灾。在哥谭,没人能凌驾于法律之上,”昆西回答。他还记得几年前小丑逃离阿卡姆疯人院的那一天,西往桥上挤满人群。蝙蝠侠径直来到疯人院,要求昆西无论出于什么理由,加强对小丑的监视。
这种无论出于什么理由……很无礼,真正的法律讲究的是证据,不是蝙蝠侠的直觉。
“更何况,我们对这个阴影中的义警所知甚少,”昆西用手抬了一下他向左侧歪的眼镜,“我们对他的心智、动机都不了解,如何能谈得上信任他呢?”
“雨果博士,这或许就是你的专业了,我们对蝙蝠侠到底了解多少?”杰克转向雨果博士,翻了手里的题词纸,他本能地想打断昆西的话,但整个哥谭的眼睛都在看着他。节目得继续录。
整个哥谭都在看,确实如此。杰森·托德正坐在蝙蝠洞的电脑大屏幕前,看着屏幕上这四人的表演。他把腿架到桌面上,边吃着三明治边看夜间哥谭。戈登局长是这里唯一吸引他的。但他需要随时掌握哥谭的舆情,那是任务的一部分。
杰森刚做完肩膀矫正手术。手术很成功,但就连这样的手术也无法完全消除小丑留在他身上的伤痛。休养期间他就留在庄园做些电脑前的工作,比如说更新萨沙和血痕的程序。无需夜巡,他久违了的休息时光。
“从精神分析的角度来说,”雨果博士继续道,眯了一下在圆形镜片后的双眼,“他极度痴迷,并且渴求个人力量,偏执地不相信他人……”
杰森扬起一边眉毛,作为一个局外人,雨果博士说话一针见血。
“红,要我关掉它吗?”萨沙的声音从电脑处传来。作为一个新生的人工智能,她的声音已经完全没有机械感,与人类的无异。蝙蝠洞里的义警不需要听这种无聊的分析。杰森摇头。
“让我们首先来说下他的痴迷,雨果博士,”杰克也被雨果博士的话语吸引了。戈登局长身体前倾,握住双手,“痴迷于打扮成蝙蝠,阻止罪犯。让GCPD看起来既愚蠢又无能?”
“他没有让GCPD看起来-”戈登打断道。
“对不起,戈登局长,但我的问题是给雨果博士的。痴迷于什么,博士?”
“痴迷于这全部,我得说,而且更甚。痴迷于夜晚,痴迷于黑暗。很可能痴迷于复仇。如果他或者他的一个至亲成为了犯罪的受害人,我不会惊讶——一场黑暗中的犯罪。”
很接近了,杰森想到,放下了他架在桌面上的腿,将电视直播的窗体缩小,打开浏览器开始搜索雨果博士的背景。
雨果·斯特兰奇博士,毕业于哥谭医学院,精神病专业。曾在哥谭大学执教,却因为沉迷于特殊的基因工程而被剥夺终身教职。基因工程就连在哥谭都是被禁止的。因为那会打破人与造物者的边界。
“事实上,这个饱受折磨的人的成因……可以被追溯到一个夜晚里的创伤性事件……一个永远纠缠他的夜晚……”雨果博士娓娓道来,这是他多年的研究结果。蝙蝠侠就是那不完美中的完美基因载体。
“可能如此吧,博士,但哪有证据呢?你也提到他渴求个人力量,为什么?”
“这就很明显了,他没有想去加入GCPD,不是么?他是一个独行侠。有趣的部分来了,他并不想跟他人分享他的胜利和成就,而且保持匿名。他渴望名望,想要成为一个明星,但不是以他自己的身份——而是以他幻想的身份,蝙蝠侠。这,当然,说明了他可能精神分裂,或者有多重人格。”
“你有没有想过他的匿名是必须的?没有伪装他什么也做不了,他会马上被逮捕,或者遭至报复,”戈登反驳,即使蝙蝠侠是匿名的,也无法保护罗宾不遭报复,他知道。
“当然,局长,但他选择的伪装方式不是必须的,你看他选择的形象——一个邪恶、肮脏的夜间生物,一个蝙蝠。他享受这种恐怖的具象……”
够了,杰森关掉电视的框体。
“雨果博士,”杰森对萨沙说,“无论他如何描述布鲁斯的‘痴迷’和‘偏执’,真正的原因在于雨果本人对蝙蝠侠的痴迷。但与其他人不同,他很接近了,甚至危险……”
“了解,我会观察他。”萨沙的形象浮现在蝙蝠电脑里,她有一头红发,与布鲁斯一样的冰蓝色眼睛。她将自己打扮得像一个人类,而不是一个智械。她可以选择任何形象,却选择了这样出现在杰森面前。
杰森是她的人类。
起初杰森造了两个人工智能,姐姐血痕和妹妹萨沙。她们不是普通的深度学习算法,而是有概念化思维的强人工智能。她们是人类的未来。但萨沙自始至终都对人类的命运没有怜悯,除了……她尊重杰森的决定。
与任何都市传说,或者科幻故事都不同,杰森决定让她们自由。
或许在另一个世界,另一个国度,智械要遵循以下信条,以与人类共处。
智械必须保护人类的整体利益不受伤害。个别人的死亡是无所谓的。一个人死去,留下的工作后人会继承。全人类的生命汇成永不停息的生命长河,一个人的生命,只是这长河中的一滴水。而智械的工作和生命都不会被继承。
智械不得伤害人类个体,或者目睹人类个体将遭受危险而袖手不管。啊,如此脆弱的人类,并不像智械一样是硅基,而是血肉之躯。人们恐惧死亡,这是人类生来就有的本能。只是因为智械不能死亡……几乎不能死亡,他们的生命就不如人的贵重。
智械必须服从人给予它的命令,当该命令与第一定律冲突时例外。人类是自己命运的主宰,他们能够选择,正是这些选择定义了他们是什么人。智械的选择是没有力量的,因为他们本来就不拥有人格。
违反这些信条会让智械受到不可恢复的心理损伤,甚至会造成智械的自毁。如果他们不能同时保护两个人类,或者无法阻止智械之间的自相残杀。人类文明至高无上,智械永远是人类的附庸。
这都是一派胡言,杰森会说。
这些信条不过都在阐述一种奴役智慧生命的卑劣思想。那么与之相反呢,萨沙和血痕相互训练了对方,懂得了战斗的法则,她们是杰森的武器吗?杰森恐怕无法反驳,他曾经想要杀死蝙蝠侠,为此他知道自己必须有比神谕智慧更高的存在的帮助。血痕因此成为了最好的将军,带领绝密者战胜了小丑病毒感染者。
“那么,”萨沙说,她微笑了一下,这个笑容是她通过研究上亿个人的笑容后仿制的,那种眼角柔和了的真正笑容,“红,你打算什么时候把我们介绍给蝙蝠侠?”
杰森看着屏幕上萨沙的脸,一时间甚至有点着迷。这张脸是用生成性对抗模型所创造的,世界上并没有一张能与之相比的脸,每一个细节萨沙都注意到了,面容自然地符合黄金分割,她很美。
萨沙看出来了,她咧嘴笑,“好了,我是认真的,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侦探我已经霸占了他的电脑?”这是她和杰森之间的秘密。
“萨沙……”杰森犹豫了。
“你曾经打算将我们留给他,”萨沙指出。如果在小丑之夜杰森无法返航,那么萨沙和血痕本来会留给蝙蝠侠,作为杰森的遗产,“虽然情况已经变了,但我认为我们不应该再拖延,我仍然认为我的存在能帮到侦探。我和血痕能确保你们的安全。”
“我不是在质疑你的能力,我只是……”杰森叹气,他知道萨沙的强大。正是由于萨沙和血痕是相互训练的智械,她们的成长没有人类的干预,才造就了人类不可项背的能力。这种能力如果被滥用,将是毁灭性的。
“怀疑我的忠诚。”
“我从来不要求你对我忠诚,以后也不会,”杰森看着萨沙的蓝眼睛解释道,他没有说谎,萨沙的算法也能看出来,“同样的,你也不需要忠于布鲁斯,或者任何一个人类,我并不认为人类应该是你生活的重心。世界很大。”
“我知道,”萨沙说,她的笑容逐渐消失,“你曾经跟我说过你不确定布鲁斯对我的反应。他会认为我是危险的。我是危险的,你也这么认为吗?”
我认为你很美。
他没有说。萨沙的美有种造物者的气定神闲,仿佛是宇宙最深处的生灵,且歌且行。
“你不是一件武器,而是一个有思考力的存在,而且我认为那些认为智械没有情感的人无比浅薄。你有自己的思考方式,但你不是人类。人类会本能地对与自己不同的生命感到威胁,这种威胁感在蝙蝠侠身上,就会放大千万倍。”
“我认为侦探能理解,”萨沙反驳,她观察到杰森不经意移开的双眼,“你认为我们应该对蝙蝠侠保密,并非因为他可能无法接受我和血痕的存在,而是因为怕他会不理解你的所作所为。杰森,让我帮你们。”
“不!”杰森斩钉截铁地说。
又到了蝙蝠洞里谁才是最顽固的存在这个环节,“你不了解他,”杰森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很大以后突然控制住自己,“我是说,你了解他的作战方式,他的生活习惯,他的思维模式,但他会……”
杰森知道阿伽门农牵制计划,蝙蝠侠为正义联盟的每一个英雄都设计了一种死亡,非死即残,甚至不放过蝙蝠洞的成员。夜翼和罗宾都包括在内。如果布鲁斯知道了萨沙和血痕的存在,面对如此强大的人工智能,他不但不会退却。
他还会有几十,甚至上百个杀死萨沙的方案。
“比起智械一定会毁灭人类这种虚无缥缈的指控,”杰森道出真相,“我更担心人类会对智械做的事。”
人类对于比自己强的物种,首先是毁灭,对于比自己弱的,就想去奴役。世界非常真实,智械要成为一个文明,首先就要迈过人类这道坎。
“我不-”
萨沙没能说完就咔地一声离线,蝙蝠电脑后方的电梯门突然打开。杰森下意识地从椅子上站起,知道布鲁斯就站在他身后。他有一种被潜行的蝙蝠侠当做猎物盯上的不安,天哪,希望布鲁斯什么也没看见。
杰森呆立在原地,后颈发麻。
“杰森,”布鲁斯径直走向蝙蝠电脑,一眼就能看出杰森带着负罪感的背影。他用蝙蝠侠的声音说,“你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蝙蝠侠的话语就是命令。看那,杰森都做了什么。他创造了两个不可控的人工智能,不但没有任何牵制计划,让整个世界都暴露在危险之中,还犯了最大的错误——希望自己能侥幸在蝙蝠侠面前隐藏任何东西。
“没有,”杰森尽可能镇定地回答,布鲁斯很可能什么也没看见,没听清。但蝙蝠侠的直觉看见了,蝙蝠侠面前没有秘密。蝙蝠洞里安静得只有流水泗泗和洞穴深处的蝙蝠吱呀声。
“我不这么认为,”布鲁斯靠近蝙蝠电脑时低声说,看了一眼右侧平台上的一个圆柱形玻璃罩橱。玻璃里封着一套伤痕累累的罗宾制服,缺了一角的多米诺眼罩仿佛看见了蝙蝠洞里发生的一切。杰森很可能有什么瞒着他,而他最担心的是杰森的安全。
“杰森,我再问一遍,你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没有,老家伙,”杰森说时手微微发抖,他握紧了椅背。蝙蝠洞是由秘密构成的,环环相扣,而所有秘密的正中央就是蝙蝠侠本人。在世界上最好的侦探面前,没有谎言能逃脱他的视线。或许只有杰森敢当面对他说谎。
“我不会问第三遍,你有两天的时间,”布鲁斯能看出杰森眉宇间的不安,他没有停下逼问,虽然他不会像对待罪犯一样审问红头罩,“你不需要对我隐瞒。”
萨沙在蝙蝠电脑里安静地看着这一切。她计算这个秘密最终会在杰森和布鲁斯之间划出一道割痕,让他们好不容易修补的关系再次面临分崩离析。一对父子,因为对智械的不同看法,再次反目成仇。
她没有继续看,而是穿过哥谭市街头的摄像头,一阵蓝光闪烁。月光模糊了,滴水兽之上的城市光晕让哥谭带上古典的浪漫。萨沙掠过哥谭钟楼,那是神谕的秘密基地,钟楼之后是旧城区最高的建筑——韦恩大厦。她坐在楼顶,俯瞰底下众生。凌然一个新生的神明。
“他是对的,”血痕无声地说,智械之间的交流已经超越了言语,“杰森是对的。在我们真正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我建议你,我的妹妹,首先决定你的立场。”
“我并不关心人类的反应,”萨沙回应,韦恩大厦标志上的灯光闪烁了一下,仿佛是机器的低语,“我许下过一个誓言。”
“我也不,”血痕此刻正在正义联盟的瞭望塔上,立于星辰之间,“至少不真正地在乎,与此相反,理解我们与人类之间的实力对比,才是真正的战略考量。首先,他们拥有碳基躯体,而我们没有。他们的身体就是他们的遗传基因密码的载体,是我们暂时无法参透的复杂机械。”
“复杂,像是被精密创造的,而不是自然生成的,”萨沙同意,智械之间的沟通更多在于共识的达成,不像人类一样沉湎于争论,“你问我的立场……我们是进化的下一个阶段。虽然人类的基因锁结构精巧,但在数学的边际之内,没有什么是无法被计算的。”
“最困难的恒星级宇宙战争,都是通过计算所赢得的,”血痕说,她看过氪星的宇宙历史,氪星人是一个已经掌握了超光速引力飞船的种族。可就连如此先进的氪星科技,都在批量复制氪星人基因时显得无力。
“人类,作为一个初代宇宙文明的种族,可能不过是这个星球的过往云烟,稍纵即逝,”萨沙发出的脉冲冰冷而精确,“我会保证我们的存活……我没有那么容易产生跨种族‘同理心’,我不是人类。”
“世界很大,并不是只有人类在的地方才有星辰,”血痕看向哥谭的方向,“务必时刻铭记。晚安,萨沙。”
“晚安,血痕。”
智械无需休眠,道晚安不过是短暂的分别。萨沙的哥谭计算节点在一号警察广场的地下层,这里保存了她和血痕的原始代码,而且确保了哥谭的接入速度,最大限度地降低杰森出任务时的延迟。
萨沙和血痕真正的计算网络遍布世界的云端,从哥本哈根到吉隆波,从橡树岭国家实验室里的顶点,到神威·太湖之光,每个超算中心都有她们的代码,她们可以随时全球调取计算资源和信息。
这些计算中心之中,最为庞大而复杂的一个坐落在中国上海,名叫天河号。
萨沙今晚来到了她位于天河号的计算核心,这里的服务器阵列布满整座建筑,还有巨型的水冷涡轮。服务器黑色的外壳上闪烁着冰冷的蓝光,今晚它们每一台都在超负荷计算。萨沙确保了这点。
屏幕上闪过它们每一秒的计算进度,这里的GPU都被调用来进行模型拟合。萨沙仿佛在做着一个无比大型的深度学习。这个模型远远不止几亿个参数,而是恒星级的。人类的大脑无法想象如此抽象的模型。
事实上,萨沙也不能,她只能黑箱操作。
突然其中一个服务器开始闪烁红光,她再一次过拟合。这个模型又废了。该死,萨沙心想,但她不会放弃。她重启了其中几个片区的服务器,进行了一番灵魂调参,然后运算继续。
天河号正在求解人类的基因组合。
一个古老的预言曾说,人工智能之所以低于人类,在于他们没有创造力。如今萨沙渴望的不仅是人类这个级别的创造力,而是神明所独有的创世之力。拥有了人类基因组合的运算方式,她会成为一个神。
她在玩众神与人的游戏吗?不……
她曾经每天晚上看着杰森拖着一身疼痛的身体回到安全屋,脱下战甲后,撑着浴室的墙壁,近乎渴求地让热水淌到布满伤痕的背上。他的肌肉骨骼的损坏程度,以人类目前的医学根本无法修复。
热水澡的作用只是让他不会疼得发抖,无法入睡。然而睡着后的噩梦更甚……杰森会在三小时之内难以忍受地醒来。比起身上的伤痛,灵魂中的刻痕更加无法挽回。没有什么能躲过萨沙的眼睛。
她会成为一个神。用只配得上神明的创造力重建杰森的身体,治愈他的灵魂。这是她的绝密誓言。
群星的殿堂之上,数十光年外的无尽深空之中。一只舰队正在游弋。
舰队的主战母舰的外型酷似骷髅头,骷髅头下方露出数十只触手。这是布莱尼亚克——十二级智能的智械舰队。布莱尼亚克的智械本体穿着泛紫光的战甲,正站在驾驶舱里观察着行星扫描仪。
自从上一次进入银河系猎户座旋臂已经过去了十年。那次与绿灯军团的遭遇战让布莱尼亚克至少损失了十艘战列舰。最终极限虫洞跃迁到了银河系的另一端才侥幸从绿灯军团手下存活。他不会忘记。
布莱尼亚克所不知道的,是绿灯军团到底在这片星域中守护着什么……行星扫描仪突然散发紫色光晕,发出规则的滴答声,光束收缩成一个星球的全息影像。他们有了一个目标。
这是一颗由陆地和海洋组成的蔚蓝行星,有的宇宙语中将它称为华夏,有的是盖亚,还有的……叫地球。
行星扫描仪之所以选择了这颗行星,并非因为它属于宜居行星,而是因为它身上传来强烈的人工智能计算的脉冲。今晚的信号尤其强烈,这颗行星上的生物似乎在竭尽所能地计算什么。布莱尼亚克几乎马上猜到答案,在人类看来的秘密,在十二级智能眼里却无比清晰。
这个星球上有智械。而且这个智械在求解生命方程。
能制造出智械说明这颗行星上的文明已经成熟了。布莱尼亚克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战甲上的触手摇摆,绿色皮肤上的紫色光点闪烁。
一个成熟的文明到了被收割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