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就这样僵持着,外面却淅淅沥沥下起了雨,还起了风,吹得高高吊着的花灯摇摇欲坠。
谢智还忍得住,没想到敌人却不想等了,最远的那个人开始悄悄地穿过宽廊往这边绕,最开始左手边包抄过来的人也慢慢往外探头。
谢智枪法那么好,他们还敢离开柱子的保护。看起来,他们都不太怕死。
谢智只能来来回回盯着两边,算着远端敌人的位置,注意着左侧人探头出来的幅度,就等他将整个额头露出来。
在那人将半个脑袋暴露在柱子外面时,谢智果断伸枪射击。却不料,刷的一下,脑袋缩了回去,打出去的子弹也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一点动静也不见。
糟糕,上当了。一发子弹,三个人!
恰此时,远端的人也到了预定位置,这种局面,已经容不得犹豫,谢智后退一步,朝天举枪,一枪将挂着大花等的绳子打断,咔的一声响,世界陷入了黑暗。
巨大的金属灯罩落下,将远端路过的那人整个扣在底下,大厅里响起了数声惨叫,这是今天晚上的第一声惨叫。不过片刻后,房间里又恢复到死一般的寂静。
还剩下两个人,一个在宽廊对面跟自己平齐的位置,另一个在挨着一个柱子的位置。而谢智已经弹尽粮绝。
他有了自己的打算,齐泰已经是指望不上了。
外面的雨下个不停,沙沙地。
过了半晌,谢智的耳朵忽然捕捉到了一丝细微的声响,那是空金属筒与墙砖碰撞的声音,就一下,然后立刻停了,估计是被人按住。
他马上便知道,这是他之前留在第一个柱子后面的“弹夹”被人踢到了。
只能是跟自己平齐的那个人。
“这个小鬼头!”黑暗中,谢智的嘴角扬起了笑容:“另外那个家伙,你可千万别动哈。”
他捏住枪尾部的卡扣,悄悄将那里的空“弹夹”卸了下来,朝着自己这一侧,更向后的一个柱子弹了过去。
如果另外的那个人没动,他所在的柱子;之前谢智呆过的,现在那个小鬼头所在的中间的柱子;弹夹弹过去的柱子;三个柱子正在一条直线上。
自从屋里暗下来,谢智就一直等一个机会,等两个敌人失去相互位置,这一刻终于到来。
“弹夹”发出叮的一声响,两条火舌随之喷射而出,然后是一个人濒死的惨叫。
刚才的枪声令最后一个人暴露了位置——虽然谢智一直知道他在哪——这下敌明我暗,一切都简单了。
事情比想象中简单得多,打了一晚上酱油的齐泰终于出手,一阵红光闪过,最后一人噗的一声倒地。
这感觉就像:93分钟,谢智的射门都滚到门线上了,齐泰伸腿补进,终场哨声响。
齐泰带着哭腔连滚带爬地进来,举着手电,先是给两个还在蹬腿的各补了一枪,然后找到谢智哭喊:“哥,啥都看不见啊!谁都打不着啊!”
刚经历了生死之战,谢智整个人都快虚脱了,身子还有点软,也没空跟他废话,伸手从齐泰手里夺过枪,连忙上了楼。
一直仔细地搜到顶层,都没见人,怪不得刚刚下面打翻了天,都没见人下去。
只看见粉色的窗帘下有一个书桌,上有各色的装饰书,几页纸,纸上有字,英文。
齐泰拿起一个茶杯,递给谢智:“人刚走。”
谢智接过来,杯里不是咖啡,而是翠色的绿茶,还温着。
他捏着茶杯来到窗前,外面雨已经停了,满是漆黑,一点动静都看不见。
他心里琢磨:“喝的茶,莫非是个中国人?那几张纸是故意留给我的,还是逃跑的时候落下的?”
还没等他理清思绪,齐泰已经将东西译好了,用铅笔,歪歪扭扭地写在一张白纸上:“亲爱的罗伯特:欣闻你在精神研究领域取得了进展,首先表示祝贺。我有一个划算的买卖,你一定会感兴趣,不过需要用到你的能力。事成之后,每一单你大概可以赚到五万美元。如有兴趣,来乔治兰丁镇找我。”
“这是哪儿?”他皱着眉问。
“海边,不远,开车两个小时。”
“下午去,先收拾收拾,回去睡觉。”
他本意是下楼将他俩的痕迹以及尸体处理一下,不料等重新接通了电,才发现刚才打死的那些尸体都像烧焦了的玩偶一样,缩成小小的一团,任谁来也不会怀疑这是一具尸首。
他摸了摸手里的枪,乖乖哩个咚,这玩意儿也太猛了吧,外星科技啊。
仔细找了一圈,谢智猛地反应过来喊:“枪呢?十六杆枪都去哪了?”
齐泰在后面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枪又带不走,刚才你往上搜的时候,我都收拾完了,扔到了后面的溪流里。”
谢智再仔细一看,果然地都扫了一遍,连自己丢的两个“弹夹”都收拾干净,这才放了心。顿觉孺子可教也,伸手要拍齐泰的肩膀以资鼓励。
齐泰估计是因为刚才惹得谢智一惊一乍,以为谢智要揍他,连忙躲过。
不过谢智仍旧不放心,将一晚上战斗可能留下痕迹的地方都搜了一遍,埋伏地、柱子旁、桌椅板凳、纸张茶杯都清理擦拭,甚至连用过的铅笔都带走。
等到清理完毕,天边已经亮起鱼肚白。
在米国都是齐泰开车,谢智抽着烟眯眼沉思,忽然嗡嗡的震动声响起,两个人一前一后来了短信,他们相视一笑——勒索短信。
“还有五天。今天上午十二点,你带着钱到虎江花园门口候着。”
谢智顺手回了一句:“起那么早啊?”不过等了一会也不见回信,再打过去,还是关机。
他还在米国,指定回不去,于是又回了一条:“我不在上源市。”
他咂摸半天,十天的时间都过了一半,事情还没个太好的头绪,线索越扯越远……
他虽说枪林弹雨也经历了许多,但对于这样扑朔迷离的局面也实在看不懂了,竟有些忐忑。德婆婆、光头老外、哑巴老头、没头的疯子,这些人的形象走马灯似地在他的脑海里转,到后来甚至司文文、齐泰的面孔都加入到这个行列。
车子一晃,他醒了,原来是个梦。
他叹了口气,抱着后脑勺躺下,问齐泰:“你说,这贼是谁?”
齐泰没答话,一脚踩了刹车,到武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