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呆子出门两天回家后,原来泼辣的老婆突然变的百依百顺,温柔可人,俞呆子有些纳闷。就算是小别胜新婚,也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温柔的模样啊。第六感告诉他,他走之后,老婆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别人家的女人是什么样子,俞呆子不知道。但是,他自己的老婆是什么样的女人,他最清楚!
如果她干活很累,他不知道心疼她,她就嘴里含刀说话带刺,百分之百让他受不了。
但是,如果她在休息,没有干活,那么她就什么事都没有,说话很正常。
万一,她不小心做错了什么事情,又不好意思说的时候,她就会装的特别温柔,温柔到可怜的地步。
比如,她之前不小心打碎了他的烧酒壶的时候,白真树就曾经出现过这样的性情,老老实实,温柔不发火。
而这两天,白真树在家里究竟做了什么事情呢?俞呆子琢磨不透。
且不说,那天院门口站着的那个男人是谁,就白真树这样跟做了错事一样的对待他和他的孩子们,他心里不长毛也得长毛。
俞呆子心想:“除非白真树已经不再是白真树了!难道白真树是狐狸精变的吗?这怎么可能呢!我们这穷乡僻壤里,哪里会有狐狸精呢,又不是深山老林。”
晚上,俞呆子趁着孩子们都睡着的时候,偷偷的问:“这两天,我们家来过别的人吗?”
“来过!”白真树双手搂住俞呆子的脖子,装出睡得糊里糊涂的样子,笑嘻嘻的说:“你呀,你不是刚刚来过吗?”
“除了我们一家的人,我是说来过外人没有,比如,来买草筐的或者串门的,来过吗?”俞呆子闭着眼睛躺在白真树的身边,他的眼前依旧浮现出那个穿着蓝咔叽布衣服的背影,他确信那是一个男人,而且就是他!”
想到这里,俞呆子突然睁开眼睛,借着窗外朦胧的月光,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女人,此刻她依旧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
俞呆子转头看着窗外,外边的月光很明亮,只是要看清楚月光下的东西却很难很难。他把眼睛再次转向白真树的脸上,突然心里感觉有些好笑!
如果妻子背叛了自己,又怎么可能还睡自己的怀里呢?
就算她背叛了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匆匆忙忙的人世一场,牵手走路而已。
俞呆子的心突然宽广起来,然后慢慢的睡着了。
正当俞呆子睡的正香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阵的哭泣声:
“爹呀,俺爹呀!”
“直光啊直光,你怎么会这样?”
“爹呀,俺的爹呀!”
……,……
接连不断的男男女女哭泣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了。
俞呆子急忙用手推了推身边的白真树,喊道:“真树,你听,咱村里好像出事了!”
还用他推,白真树压根就没有睡着,她早听出来是愣头青家里出事了,正吓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呢?俞呆子这么一推,她急忙装出刚刚睡醒的样子,故意的伸着懒腰说:“啥事呀,大半夜的推我?”
“你听听,好像愣头青家里出事了!”俞呆子一边侧耳细听一边说。
“哎吆,还真是的啊,我听出来是他老婆田苦菊的声音。”白真树也感觉奇怪:“他怎么会死了呢?”
“都是一个村里的人,我得过去看看!”俞呆子说着起身穿上衣服,就往后院里跑去。
老俞庄的建筑形式很古老,一个村庄被分成东西南北四个宅子,每一个宅子都有一条护宅沟包围着,护宅沟都是村民们自己挖掘出来的,目的也就是为了保护村民的安全。
这应该是古代流传下来的方式,那个时候,人们所有的财产不过就是一些粮食和柴草,有了护宅沟就可以防止他们的财产丢失。
俞呆子家在南宅子里,愣头青家在北宅子里。所以,俞呆子穿好衣服沿着护宅沟,直接向北跑去。
穿过弯弯曲曲的护宅沟,俞呆子就跑到了愣头青家里,只见愣头青家里乱着一团,宽敞的院子里站满了村里的老老少少。
哭鼻子抹眼泪的,窃窃私语拉家常的……看见俞呆子跑过来,人们好像很意外似的,哭泣的不哭了,拉家常的不说话了,一个个瞪着眼睛看着他。
俞呆子被大家盯着,感觉不自在,自己也低头看看自己:出门太匆忙,趿拉着一双很旧很旧的棉鞋,棉鞋前面已经露出棉絮了。一条打着补丁的大腰棉裤,裤带在身前一长一短的悬垂着。棉袄好一点,看上去是好好的,但是因为时间太长了,已经看不出是蓝色还是黑色了。
这身衣服他一个春天都没有舍得脱下,现在是夜里,这样穿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啊,可是为什么别人都盯着他看呢?他低着头把自己身上前前后后看了几遍之后,感觉自己很正常。
至于别人看他,那可能是因为他来晚了吧,想到这里,他尴尬的笑笑说:“昨天去给孩子看病,今夜睡着了,不好意思哈!”
但是,大家还是直愣愣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他感觉更奇怪了,他悄悄的走到三叔的身边。他知道三叔平时对他很好,三叔做人也正派,此刻三叔正看着他,没有开口说话。
“三叔,这到底出什么事啦?咱们村里的人怎么都来啦?”俞呆子压低声音看着三叔的眼睛说。
“我是第一个跑来的,因为我在东宅子里距离他家很近的!”三叔说着叹了口气:“唉,也不知道,愣头青做什么丑事了,大半夜的突然就停止了呼吸!大哥俞医生命令家人把他转到大医院去,刚才他大儿子和他三个兄弟,还有他老婆和他弟媳,都哭着抹着的跟着走了,你应该是他们走到你们房屋后边的时候,才听到的吧?”
“嗯,正是听见后院有人哭,才醒来的!三叔您猜的很对!”
“呆子呀,你的确睡的太踏实了,你旁边的邻居早到跑过来了!”
“你是说俞糊吗?俞糊在哪里呢?”
“我,我在这,这里呢?我,我们都,都以为你没有,有在家呢?没有想,想到你回来啦!”
“回来的晚,我回来的时候你们都收工啦!”
“收,收工?我们昨,昨天就干,干一上午的活,下,下午根本,本没有上,上地,队长有,有事要开会,我们休,休息了半天呢,呢!”
“啊?下午没有上地啊?”俞呆子心里琢磨:“白真树说她昨天下午上地干活了,这个臭女人,果然是有事瞒着我!”
“咋,咋地?哥,队,队长都让,让我们休息一个下,下午,你吃惊个啥,啥呀?”
“没有啊,我看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事,我先回去吧。”俞呆子说着转身就走。
“着,着什么急呀?”俞糊说话本来就结结巴巴的,一看见俞呆子要走自己也跟着回家了:“咱,咱俩是一个宅子里的,我,我也跟着你回去,去。”
俞呆子一看俞糊跟着自己,这正好可以问一问昨天自己家里有没有人来过。
看着俞呆子走了,愣头青院子里的邻居们也一个个的都回家了,毕竟愣头青已经转院了,也许有治好的可能,也没有必要在那里很哭吧。
最疼爱愣头青的是愣头青的妈妈,此时此刻,她哭得鼻子脸通红:“傻儿子啊,你怎么会这样啊?年纪轻轻的啊!你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别乱哭了,转院这么及时,到公路上还有我的学生接他的,死不了他的!”俞医生对着自己的女人吼道:“要不是你这样惯着他,宠着他,他会是这个样子吗?”
“他什么样子啦?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一个不生病啊?孩子都病的死过去了,你都不知道心疼一下,你还是他亲生的爹爹吗?”
“我不跟你个糊涂老太婆说话了,有你这样说话的吗?我怎么又成他亲生的了,我是他爹,还是他是我爹呀?”俞医生气的手直发抖:“有其母必有其子,真是没办法了!”
“怎么又赖上我啦,有其母就有其子,咋啦?他生病跟我有什么关系?”
“跟你关系大了,怪你教育不好!”
“古人都说子不教父之过,怎么会怪我呢?我又不是他父亲,充其量是他娘!”
“不是你整天教他看女人,他怎么会这样?”
“嗯?”愣头青的妈妈一下子停住了对俞医生的愤怒,立刻压低声音说:“你是说,咱儿子的病是咱儿媳妇整的吗?这个扫帚星,看我明天怎么收拾她!”
“不是田苦菊,田苦菊是多么好的儿媳妇啊!你尽会冤枉好人!”
“那是谁啊?”
“你知道的太多也没有用,再说了,出了这样的事情,只能怪你的儿子,怪不得任何人!”俞呆子气呼呼的说:“你给我记住了,我们说的话就到此为止,你要是给我泄露出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你这糟老头子,怎么还没有告诉我实情呢?就让我别泄露出去,我倒是想泄露出去,可是泄露什么呀?你倒是告诉我,我能泄露什么呀?我又知道什么呀?”
“你不知道更好!”俞医生斜着眼看了老婆一眼说:“我去休息了!”
“你去休息,我也不在这里站着。”
说话间俞医生关闭了自家的大门,回房间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