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笋

冬笋与春笋不同,还没来得及长出地面,就被人挖来食用,故而质地极细密脆嫩。

梁实秋先生对小时候在北京吃冬笋有很美好的回忆:

北方竹子少,冬笋是外来的,相当贵重,在北平馆子里叫一盘“炒二冬”(冬笋冬菇)就算是好菜。东兴楼的“虾子烧冬笋”,春华楼的“火腿煨冬笋”都是名菜。过年的时候,若是以一蒲包的冬笋一蒲包的黄瓜送人,这份礼不轻,而且也投老饕之所好。我从小最爱吃的一道菜,就是冬笋炒肉丝,加一点韭黄木耳,临起锅加一勺绍兴酒,认为是无上妙品——但是一定要我母亲亲自掌勺。

爱吃冬笋炒肉丝的不止梁先生一人。

东坡爱竹,有句云:“可使食无肉,不可使居无竹。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人瘦尚可肥,俗士不可医。”有人开玩笑,续上一句:“若要不俗又不瘦,除非笋炒肉。”——东坡爱吃笋也是有诗可证的,如此续貂算不得唐突,却可见笋炒肉的深入人心。

烧二冬也是冬笋常见的吃法。有人用香菇代替冬菇,味道就不对了——香菇的香味固然比冬菇浓郁,醇厚却稍逊一筹;冬菇口感上的厚实绵软也为香菇所不及。发冬菇的汁一定要澄清之后加进菜里,倒掉就可惜了。

还有所谓“烧三冬”,是“二冬”之中再加冬菜。

冬笋烧雪里蕻,以陈配鲜,极妙。冬笋要切“小马耳块”,雪里蕻要斩得极细,勾少许薄芡,成菜要求雪里蕻末都粘在笋块上才算合格。

今年冬天在北京“大上海”餐厅吃过一次荠菜烩冬笋:笋切薄片,荠菜斩细末,鸡汁瀹熟——笋片色如象牙,脆嫩无匹;荠菜碧绿清鲜——盛以玻璃海,色味绝佳,醇美隽永不可言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