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汉轮起大槊冲过来:“尔等如有一人扛得住我手中大槊,便天高任鸟飞。要不然,留下钱财,速速受死!”
但见这位大汉,生得是龙眉豹颈,姿体雄异,操一口冀州渤海郡口音。
贺拔岳大声吩咐:“此人生猛,我来守护郦刺史,你们四人一同上阵。”独孤郎与宇文泰、杨忠、李虎见状,持械上前四打一。
独孤郎等四人正与那大汉激战,另五名剑客也冲上前来,贺拔岳弯弓弹射出石弹,五人所骑之马眼左眼或右眼纷纷中弹,将剑客掀落马下,剑客们站起来一瘸一拐挪着身子,不敢上前半步。
五人对战了一刻钟,分未分胜负。
郦道元一见此人轮着大槊,有三军不挡之勇,犹如项羽当世,虽有些鲁莽但不失为英雄好汉,伤之可惜。再之也担心独孤郎等四人被其伤及,便上前大声喝住:“众位都住手!请好汉留得姓名!”
独孤郎、宇文泰、杨忠、李虎等往后退了两步,边退边用兵器指着那汉子,贺拔岳也弯弓搭箭,准备随时一弦两箭了结掉这位壮汉小命:
“报上名姓来,好让人向阎王那通报一声,省得死后投不了胎!”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乃冀州渤海郡蓨县人高昂,字敖曹,叫我高敖曹便是。我父高翼,若我杀人,由他偿命!”接着又道:
“你们四人战我一人,不是好汉所为,有本事下马单挑。”
贺拔岳听闻,下马迈步上前:“咱二人做一番比试可否,常言道十八般兵器,弓马剑槊戟,今天在场所有兵器,任你随选。”
高敖曹打量着贺拔岳,见贺拔岳气宇轩昂、相貌堂堂:
头发微卷,圆头圆额,高鼻宽口,剑眉浓长,两目微竖,不怒而威。身魁力壮,约模二十八九岁:后背弓袋上别着一长一短两把弯弓,手握一杠丈二游龙枪,腰跨四尺斩狼弯月刀。
高敖曹将头一扬:“你年龄大我不少,我可不想欺负年长之人,赢之不公、胜之不武。”
宇文泰一听,跳下马来道:“我来与你单挑如何?”
高敖曹一看,只见宇文泰全身上下通体漆黑:黑发、黑脸、黑盔、黑甲、黑袍、黑靴,唯独眼白和牙齿是白的。
手持一把九尺圆盘劈山镗,只见那圆盘劈山镗,实是一把圆盘形斧钺,一边是半圆形斧头,一边是半圆形斧刃。斧刃能剖鱼也可剃发,斧头能砸石头又能打木桩。即能劈砍砸,又能锤刺削。
高敖曹心里直犯嘀咕:
“这人从哪个黑炭堆里钻出来的?这要是当刺客夜里行走就如隐身一般。哎?这人是不是郦道元蓄养的刺客?刚才那圆盘劈山镗一顿劈砍锤刺削,真有点让人吃不消,我得留心此等人物!
刚才在与自己交战时,身后那五六尺长的黑辫左右上下翻飞,当时真想一把抓住辫子连将那黑炭头都给揪下来。
可若此人真是刺客,为何留如此之长的黑辫呢?奇了怪了,这真是自己活了二十岁见得的头一遭。
不管怎样,我得小心点,最好不与他过招!”
高敖曹听完,佯装勃然大怒:“这位老弟你才多大,你脸长得黑显老也就罢了,休想在我面前装老汉,在我法眼里,你过不了十六岁。与你这乳臭未干小儿单挑,岂不让人笑我欺负孩童。”
“这样吧,从你们一行人当中选出与我年纪相仿,兵器相近之人与我较量。不知几位英雄中谁与我年龄相仿,我今年二十岁。”
高敖曹说完扫视独孤郎、杨忠、李虎三人,这三人已护围在郦道元两边和身后。
只见这三人除了手持兵械不一样外,都一色地腰跨一把斩狼长弯刀、一柄剔骨短腰刀,背负鲜卑长臂弓,马鞍上别着四尺打虎木棒。
高敖曹再细瞧这三人手持的兵器,奇形怪状,皆为燕瀛少见,青冀少有:
独孤郎手握一根齐眉箍环锥尖棒,三道铁环等间隔约三寸之距,紧紧箍在铁棒上端,铁棒尖端为长五寸锥尖,锋利无比。这箍环锥尖棒能刺能砸能锤能挑能扫能投抛。
杨忠则肩杠八尺双头扇面铲,砸劈铲钩刺掀样样能行,尤其刚才在马上飞舞此铲,左劈右铲,威力了得,若在阵战中为先锋领头将士所用,定然势如破竹劈风斩浪。
李虎这个左撇子左手握着三尖劈刺刀,专好左臂发力,刚长自己险些吃了大亏。那刀三个尖子如同玄藏僧帽顶,又象甲骨文山字字形,刀身细长约有两尺,轮起来劈、砍、扫、刺、挑,一招连一招,招招凛烈,若不是自己苦练大槊,早被他刀刀见血送到阎王爷手上了。
杨忠上前:“你看我多大,你大概二十岁吧,我今年也年方二十!”
高敖曹细细打量杨忠,个头与块头与自己有得一比,宽脸宽额宽下巴,额头隆起如年画中寿星额,光亮中露着股股青筋,心中暗想:
此人年纪虽少但面相却老成如中年之人,音宏语缓,绝非平常之人。便故作不屑道:
“你年龄与那长辫子黑鬼差不多,超不了十六岁,别来唬我!”
贺拔岳回道:“嫌我大了,又嫌这两位小了,不要比了,向我磕个头认输算了!”
气的那高敖曹一急,拿眼直瞪贺拔岳。此时李虎上前一步,没好口气冲着高傲曹:
“看来壮士会相面啊,算算我今年多大了,是否正合你的岁数?”
“我早看出你与那位穿奇装异服的白脸汉子年龄与我相仿,差不了一两岁”。高傲曹瞥了一眼独孤郎又瞅李虎一眼道。
李虎问:“你是哪年哪月出生的?你倒先说说看!”
高敖曹正欲报出自己的出生年月,却蹲下身子用石子在地上画出一行字,并对李虎说:“你也将出生年月写在地上,写好后我来看。”
李虎打趣道:“没想到,象你这样刀马功夫了得的人还会写字!”
高敖曹愤怒到:“如今你们鲜卑人都会读写中原文字,我一个地地道道汉人,就不会写字了吗?不怕你笑话,我本是冀州出了名的文武双全之人,我还会写诗作画呢!”
说完卖弄着吟唱他的诗作——《征行诗》:
垄种千口羊,泉连百壶酒。
朝朝围山猎,夜夜迎新妇。①
高敖曹边吟诗边走到李虎身边,看了李虎用石头划在地上的那行字,一惊一乍道:“我们二人竞然是同年同月生降生的哎!”
李虎问:“这下你满意了吧,巧吧,有个与你同年同月生人要与你比试。说吧,怎么比?”
“要么用相同的兵器,要么用不同的兵器,要么我们都不用兵器直接肉搏,何种方式由你来挑选。”李虎拉大嗓门冲着高敖曹。
那高敖曹摸了摸腮帮:“用同一种兵器比。”
贺拔岳道:“那行啊,那你挑一个。
高敖曹看了看他们每人马上都别着一根打虎棒,道:“你们手里都拿得什么邪门歪八字兵器,只有你那马鞍上那打狗棍能入我法眼,不然用那打狗棍来比试比试。”
杨忠听完从马鞍上解下打虎棒,独孤郎也将自己的打虎棒解下,抛给李虎。
李虎手持两根打虎棒,戏谑道:“来,给你一根,你那根叫打虎棒,我这根才叫打狗棍,见狗打狗,见狼打狼!”
高敖曹也不计较,上前从李虎手中挑了一根,在手中掂了掂:“不是很重嘛,真棍子真不错,我今天非要用这根棍子打一只老虎看看。”说完斜着眼挑衅地盯了盯李虎。
二人斗了几句嘴拉开加试开打,比试了五六十个回合不分上下。
高敖曹愤愤不平地喘着气:“你们经常用打虎棒,而我却没有用过这种东西,此次不算。干脆比试肉搏算了,这样最公平。”
两人又肉搏了一番,又不分上下,但都累得气喘吁吁。
此时贺拔岳道:“你二人今日看来难分伯仲,既是同年同月生,便报个出生日子,好以兄弟相称。”
高敖曹听完,两手一使劲挣脱了李虎,往后一仰面,随之又坐起。上气不接下气道:“你们鲜卑胡人力气不小啊!”
李虎道:“非也,非也,莫瞎猜!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非你所说的什么胡人,我乃陇西弘农人也。”
高敖曹一听,与自己对阵的这位汉子竟是汉人,心下思量今日没赢过此人也不丢人,便笑着报了自己降生日子。
李虎心想,与此等桀骜不驯之人做兄弟,不能当兄,只能当弟,反而为妙,便报了当月第三十日为降生日。
高敖曹一听李虎比自己晚降生十几日,分外高兴,自己平日里最开心的事便是与人结朋交友,今日又结交一位同年同月出生的壮士为小兄弟,甭提有多来劲:
一捋袖口便上前抱住李虎几欲将其举起:“好兄弟,我们会不会同年同月死啊!”
“别扯那不吉利的话!”李虎说完拉着高敖曹走到一旁,问道:“为何要挡我们的路?”“你杀了人,却说由父偿命这又为何意?”
高敖曹道:“我要杀死一人——郦道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