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场 什么走出山洞

前场人 牧师·彼耶

牧师·彼耶 〔口吃着。

是殿下。

阿耳包斯

〔朝他奔去。

我的父亲！成了什么样子！我的父亲！

上帝！这是怎么回事？

〔他看着他，牧师·彼耶好像没有听见，也没有看见。

眼睛迷迷糊糊的，盯着地看。父亲！啊！

出了什么事？告诉我，父亲！跌进沟啦？

父亲！——他看不见我！——袍子撕啦！

难道是他走进什么洼洼坑坑的路，

让牛撞啦？头抬起来一点！你真就

听不见我在跟你讲话？啊！上帝！

牧师·彼耶

是殿下。

阿耳包斯

怎么样？到底出了什么岔子？

〔凑近细看牧师·彼耶。

泥！血！

牧师·彼耶

是殿下。

阿耳包斯

难道是他撞上了什么车轮子

受的伤？山沟的桥是窄的。

〔他问一个跟牧师·彼耶一道进来的农民。

你跟着他。回答我。你一定看见来的。

说，他怎么会这样的？

那个农民

兄弟，我全看见。可是，讲出来呀。

就许危险。

阿耳包斯

危险，是你不肯讲出来。谁要是

在这儿抗拒我呀，就是这座撒野的山头

我也要揪住它的头发拖着走！讲！

那个农民

，大兄弟，我是两个都害怕，可头一个

怕你。好，就是这个。我们的主子公爵……

——就是这个。

〔他停住。

阿耳包斯

可你讲下去啊！

那个农民

老爷爷就像这样走路。他不看，穿过

广场。教堂在一旁，对面是望楼。

他，忘了，没有冲旗子行礼。公爵

来到后头。他看见牧师·彼耶的帽子，

就讲：给我收拾这家伙！于是他从罗马

和维也纳带来的朗司格奈就逼着

你爷爷跪下。公爵后头有一个人，披着

一件宽大的尸布，据说他是刽子手，

兄弟，就是这人撕烂牧师·彼耶的袍子。

随后拾起一根棒……血流了一地。

阿耳包斯

噢，高高的天，你怎么就不坍下来！

那个农民

跟随公爵的牧师，端着蜡烛，直在笑。

人人在笑。

阿耳包斯

人家拿棒打你，老爷爷！噢，人世

最神圣的人！这些鬼怪！敢打马吉！

上帝在山头跟他讲话！啊！偏我不在那边！

我真混账。龌龊的王杖敢碰一碰

受人尊敬的使徒！这老迈的膝头，为我们

祷告了多少回，叫人拖在山沟里面！

从前温暖我的小小心灵的人，如今

一身血，光着，挨混账的鞭子抽！

又是惊，又是气，他就说不出话来！

噢，我的为人膜拜的好老爷爷！我的孩子！

〔他呜咽着，抱住牧师·彼耶的膝头；牧师·彼耶石头人一样一动不动。

那些牧师在笑！有一颗毒蛇的心的坏种！

〔吻着牧师·彼耶的手。

噢，神圣的手！

那个农民

人都在骂。

阿耳包斯

骂谁？

那个农民

你的父亲！

阿耳包斯 〔呜咽着。

啊！人是一个愚昧、昏睡的瞎子！

要他认识深渊，就得整个坍塌，

要他在最后看见荣誉和正义，

就得黑暗来一个巴掌警告他！

〔他站直了。

可憎的公爵！下贱的王爷！奇丑的国王！

！谁放雷去殛他？

斯拉吉斯特芮 〔在洞口出现。

你。

〔他在阴影中握着一把插在铁鞘里的长剑，并非握着柄，而是握着当中。

阿耳包斯

我！可是我就不行。！窝里的熊

幸福；摇鬣毛的狮子幸福；高大的老虎

和漂泊的狼幸福！有爪子有牙的全都

幸福！可是人光光的，没有办法。

他捏紧了拳头，没有气力。他没有爪子。

斯拉吉斯特芮 〔从鞘中抽出宝剑，举在他的上空。

他有宝剑！

〔他扔了鞘。幕落的时候，阿耳包斯疯了一般抓住宝剑，斯拉吉斯特芮跪到老人前面。

一八六九年二月二十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