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和孩子玩“哭泣的游戏”
由此,我们可以看到父母敏感、及时和恰当的反应对孩子的情感和智力健康影响深远。“响应式养育”意味着父母应该满足宝宝的需求,无论是身体的还是情感的。那么,这将把当今流行的一些育儿方式,比如控制哭泣法,置于何处?
这方面还很缺乏优秀的研究成果,因为坦白说,谁愿意将新生儿交给研究人员?你怎么能没有伦理道德地随机分配父母施加控制哭泣法?如果你分析选择使用控制哭泣法的父母,你能排除偏见吗?偏见难以避免,因为某些父母会选择这样做。然而,动物实验的证据始终表明,早期接触压力会导致激素调节路径长期变化,从而影响未来的发育和压力反应(见第4章)。那么,让婴儿长时间哭泣算是压力吗?
刚出生的时候,莫莉很爱哭。白天她就是一个天使,但每天晚上一过11点,她就变成了一个尖叫的女妖,要一直哭到凌晨4点。这种情况持续了至少三个月。即使有人抱着她,她也会尖叫。有一次,我一直在抱怨安德鲁和我因为熬夜而精神崩溃,我妈妈嘲笑我说:“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怎么做。周五晚上我过来,我来照顾她,让你看看应该怎样带孩子。”安德鲁和我从来不挑剔别人送的礼物,我们高兴地分出空卧室,留下妈妈和莫莉。半夜一点,我们睡得正香,有人敲门。门外站着一位疲惫不堪、身高五英尺(2)的中国女士,她伸出双手,捧着一只尖叫的、面红耳赤的小怪物。每次怒火爆发时,这个小怪物的整个身体都在颤抖;每一次吸气都是为了下一次更猛烈的进攻。“莫莉不是个好姑娘!”我母亲说,她把莫莉塞回我的怀里,失败退场。之后她不再对我发表“你不知道怎么做”的演讲了。
不久后,在莫莉六周大的时候,我的姻亲来看我。他们鼓励我试试“哭泣控制法”,其基本原理就是让你的宝宝哭到因为疲劳而睡着。某些策略允许你改变检查他们的次数,但本质上,这个理论是通过对宝宝不闻不问的方式让他们学会自己入睡。“哭到累得睡着”被重新定义为“自我安慰”。经过40分钟的持续哭泣,据我目测莫莉没有任何疲倦的迹象。我知道她很有毅力,因为即使有我安慰,她也能哭上好几个小时。我感到非常难受,实在难以继续。
我脑海中浮现了依恋理论和动物研究的结果,最后,我放弃了。不管怎么说,我觉得自己完全错了,她的痛苦如此明显,在这样的情况下,我竟然试图在晚餐时礼貌地进行交谈。不过,安德鲁似乎没有这样的困扰,他只是打翻了一瓶酒。尽管姻亲们都说当年他们就是这样对安德鲁使用哭泣控制法的,看看他,现在不是挺好的吗?精神分析师认为,很多喜欢通过酗酒释放压力的人,小时候都经历过父母的“哭泣控制法”。我想这千真万确!
所有与此有关的研究都表明,对动物的研究可能无法转化成对人类的研究,即便是针对人类的研究,群体上微小而显著的影响并不能告诉你有关你孩子这个具体的个体的任何信息。他可能是个例外,可能是一个不会得肺癌的大烟枪。但“他最后挺好”这个论点很容易被推翻,因为人们永远不会知道事实另一面的真相——比如,如果没有任由安德鲁哭泣,他可能会成长得更好。
所有的研究都表明,父母必须最终决定什么是对他们和对家庭最好的。就我个人而言,我无法忍受对孩子采取“哭泣控制法”。虽然我相信它会奏效,莫莉也会更早地学会停止哭泣,但我觉得她人生中最初的经历之一不应该是独自哭泣。作为一名儿童心理学家,我知道那些被严重忽视的婴儿通常不会哭。当他们还心怀希望,期待有人会来时,他们会哭泣;而当希望破灭时,他们不再哭泣。他们已经认识到,世界很残酷,不要相信其他人会提供帮助。他们学会了封闭自我和自给自足。这不是一个有意识的过程,他们无法告诉你他们内心在经历什么,但当你遇到那些早期被忽视的孩子时,往往会感到有一种难以理解的冷酷,他们也很难建立信任感。我不希望我的孩子形成这样的世界观。
因此,我做出了一个选择(并迫使安德鲁同意我的观点),在他们的大脑充分发育之前,不会让我们的孩子独自哭泣。实际上,这是我凭空想象出来的一个年龄,但听起来不错,而且足够可信到能让安德鲁配合。没有被丢在一边“自我安慰”的莫莉,在一岁之后有时候仍然会上演一场哭泣游戏,而我觉得在这个年龄段采用哭泣控制法,我要心安很多。因为“爱”和“响应式育儿”是第一位的,在必要的铁腕纪律到来之前,我需要时间建立起安全依恋的亲子关系。因此,我认为控制哭泣法对于年龄较大的孩子较为适用,但不适合小婴儿。当然啦,D哭得更少,睡眠质量也更好,因此,我从没有想过要对他采取哭泣控制法。
小贴士:如何处理宝宝的哭泣
·回应宝宝的需求。
当宝宝哭泣时,他们需要你做出回应。大脑在童年早期正处于高速发展期,如果管理压力的荷尔蒙系统在这个阶段处于持续的压力之下,那么大脑就会被重新编辑。这可能会带来终身影响,导致孩子易感到焦虑和抑郁。我不是一个推崇“绝对的对错”的人,但我个人不主张对六个月以下的婴儿采取哭泣控制法,对一岁以上的婴儿也许可以谨慎地采取这个方法。作为医生,我们经常做“风险—收益分析”,我想家长们必须分析自己这样做的风险和收益。
如果一位有两个孩子的单亲妈妈需要充足睡眠才能照顾好她所有的孩子,那么她应该去做——与母亲抑郁的风险相比,哭泣控制的风险更小。但如果父母能够应付,可以尽量避免哭泣控制法。因为每个家庭的情况不同,所以尽管我个人不支持控制婴儿哭泣的做法,但不应该彻底否定它。
·对别的妈妈的夸耀保持怀疑态度。
所有的新手父母都在心中没底的情况下苦苦挣扎,家长们聚在一起的时候,更是折磨人。在这里,你将听到其他父母夸耀自己的宝宝从六周大就可以整夜安眠,并且从未哭泣。如果你听到这些,请不要感到沮丧。请记住,年龄较大的、喝配方奶、经常使用安抚奶嘴的婴儿常常会睡得更好,而这些特定的选择有利有弊。最终,这些婴儿都体验到了被忽视感,往往有一种难以理解的冷酷,并且缺乏信任感。我不希望给我的孩子们培养出这样的世界观。所以我做出了选择(并迫使安德鲁同意我的意见),直到他们的大脑充分发育,才会对孩子们的哭泣不闻不问。实际上,这是一个凭空捏造的年龄段。养育D比莫莉要容易得多,我也可以吹嘘自己睡得有多好,但实际上这与我有没有能力无关。
作为一名心理医生,我更容易忍受那些在早晨咖啡时间沾沾自喜的人,因为我知道,人们对自己的描述往往不是全部的真相,只是他们对自己的描述。我曾花了好几天的时间倾听人们的痛苦,如果你在派对上遇到他们,或者看到他们在Facebook上美化过的生活,你会觉得他们的生活看起来相当“完美”。当有人吹嘘自己的时候,我会立马启动防御机制:他们可能没有袒露全部实情。而且我发现,表现得极为友好是一种有效的回应。
吹嘘的妈妈:“我的孩子真是太好了!她每天晚上能睡八个小时,我从来没有这样神清气爽过!”
我(心想:“你的宝宝可能只睡了四个小时,但出于某种原因,你觉得有必要夸大其词。也许因为你生活中有一些不想和我们分享的可怕的问题。”但我会这样说):“哇哦!这真是太棒了!你真是太幸运了,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孩子!”
这可能不是真心话,但它不会伤害任何人,而且会让你自己感觉好很多。
一种很好的洗脑方式
我们目前对养育的一些探索,源于约翰·鲍尔比(John Bowlby)和玛丽·安斯沃思(Mary Ainsworth)的理论。他们的理论表明,亲子关系和依恋对孩子的成长有很大的影响,孩子的未来跟父母与婴儿的亲密程度直接有关,也跟婴儿与父母的依恋程度有关。
鲍尔比的理论认为,为了让父母形成对孩子的养育之心,他们需要与孩子建立一种“联系”。在我看来,这种“纽带”有点像洗脑程序,让我能这样想:“是的,我非常爱你,我愿意为你清理便便,我剥夺自己的睡眠以便日夜为你服务。”如果我们希望自己成为好父母,为婴儿各种各样的残暴行为负责,这种洗脑很有必要。
如果不对自己进行洗脑,我们很可能会变得疯狂和怨恨——如果世界上有其他人像我们的孩子那样对待我们,即使是深爱的人,我们说不定也会杀了他们。只有被洗脑了,你才能忍受。我会竭力鼓励父母全身心投入到对自己的洗脑过程中,唯有这样,才能更容易忍受不得不忍受的痛苦。想想看,当你与新雇主开始工作时,你要把建立良好的关系看作是进入公司必经之路。他们会用公司的惊人之处给你洗脑,为了保持理智,请喝一点冰饮料吧!
为了帮助自己进行洗脑,你需要尽快和尽可能多地拥抱你的宝宝,特别是在宝宝刚刚出生的时候。对一些家长来说,洗脑作用立竿见影;对另一些家长来说,洗脑可能需要一些时间,但通常会起作用的。有些人认为,怀孕九个月,母亲已经和宝宝形成了一种天然的纽带。但我并不这样认为,我认为建立亲子联结和建立其他亲密关系一样,需要共度亲密时光。这可能不会花太长时间,因为当你和宝宝度过第一个24小时的时候,你已经有了相当于12次约会的时间,而且很可能已经和宝宝同床共枕了。
整个过程,我大概花了三天的时间。我记得自己在怀孕的时候,看着身边熟睡的安德鲁(有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女人会做这样的事情),心想我怎么可能爱任何人超过爱他?莫莉出生后,我试图寻找我和孩子之间那种“天然的纽带”,但奇怪的是,我发现安德鲁仍然是我最爱的人。不过,令人惊讶的是,在莫莉出生后的第三天早晨,我醒来后抱着我的莫莉,看着在我身边打呼噜的安德鲁。然后,我把他捅醒,兴奋地说:“嘿,这件事终于发生了!我爱她胜过爱你!”
安德鲁花了更长时间体会到这一点,三个月后,他对我说:“哈!我爱她胜过我爱你!”
“很好,”我说,“记住这一点,因为如果我们都掉到了水里,我希望你先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