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后。
赵天伊睁眼看到父亲赵大眼。父亲正瞪着自己,有点生气的模样。赵天伊发现自己躺在家里的床上,看不见一只豺狗了,也没有树木与风雪。
一切都像是做梦。
猪骑士在哪儿?
赵大眼不高兴地嚷:“你总算醒了。说说,发生了什么事?我家那条猎狗呢,姚孝成是怎么死的?”
赵大眼把经过向父亲仔细说了。
“你是说,甜水谷有老虎?”
“对,老虎咬断了姚孝成的大腿。咱家的猪骑士还背了他走了一整天的路。爸,猪骑士呢?”
“哪里来的猪骑士,一定是你发烧,糊涂了吧!我们是一家人,不要撒谎。”赵大眼怀疑地注视他。
赵天伊赌咒发誓。
“外面都传开了,说你们杀了不少野猪,受到野猪的报复才遭了难。老虎的事情你就别向外说了,还有你们烧了林子的事情,也别乱说。”
“我真后悔,不该杀狗。猪骑士出现在甜水谷,他帮了我。”
“什么也别说。”赵大眼瞪着儿子。有点狰狞地目光吓住了赵天伊。
“我就知道,茂源家的女婿这么疯狂地狩猎,一定别有所图。老虎真的这么值钱吗?
“当然。”
赵大眼的眼神转而贪婪起来。他推开窗户,向外面看看,然后把窗户关严实了,又检查了一下房门。
“不要吐露关于老虎的任何事,就说是野猪咬死了姚孝成。他反正死了,被什么野兽咬死无所谓了。”
“我们要找到那头虎。”赵大眼说。
“太危险了,你别去。”父亲也要打那头老虎的主意,赵天伊着急了。他拉着赵大眼的胳膊。
“老虎进了着火的林子,他已被山火烧死了。”
“那可不一定。”赵大眼幽幽道。“就是真被烧死,也会留下尸首。那也很值钱。”
“不行,我要找茂源叔,告诉他真相。”赵天伊挣扎起身,却被赵大眼一巴掌打在脸上。
“混账,你和姚孝成一直瞒我。现在我知道了,就由不得你再做主了。”赵大眼气咻咻道。
“你们两个一起打猎,一个死了,你还活着,人们议论纷纷。他们说什么话的都有。你去茂源那儿解释,人家也不一定能听得进去。他是城市人,请了你这个当地人做向导。现在城市人死了,向导完好无损。你怎么说得清?”
赵大眼因为闹出了人命而愤怒,还是因为不知道老虎的存在而愤怒,赵天伊一时猜不透。
传来了敲门声。
赵大眼跳起来,在屋内转着一个圈子,一副焦燥的情绪。他冲赵天伊道:“不能提到老虎!”
最后过去开门。
门外是茂源与丫丫。
“天伊醒了?”茂源问。丫丫的两眼布满血丝,无助的她渴望得到真相。
不等赵大眼回答,他们就抢先进了房间,朝赵天伊走过去。
“天伊,孝成是怎么死的?”
赵天伊欠着身体看了一眼赵大眼。
“被野兽咬死的。”
“什么野兽这么凶残。野猪?”
赵天伊倒了下去,正脸躲过茂源审视的目光。“野猪们太多了,扑了上来,天黑了,我看不清楚。”
丫丫的泪水涌出来,抽抽搭搭地哭泣。这让赵天伊恨不能昏死过去。
“我看了伤口,不像是野猪咬下的。你看清楚了吗?”
“天黑。四周只有野猪。”赵天伊躲在被子里,侧过脸。
“好吧。天还下着雪,你背了孝成走了很长一段路啊。你没有让野兽吞食了孝成的身体,算是我们家的恩人了。”
茂源抓住了赵天伊的手掌,紧紧抓在手里。
赵天伊羞愧得落泪。
“茂源叔,丫丫姐,我,我......”赵天伊转过身,想告诉他们真相。
“我知道,孝成杀孽过多。我也劝过他,不让他进山,他执迷不悟。他落到今天这个下场,我也有责任。后山的野猪,竟然杀死了人,绝不可放过这些畜生。”
茂源说完,狠狠用拳头在床铺上砸了一下。
“你打算怎么办?”赵大眼好奇地疑视茂源。他想到甜水谷的老虎如果被茂源发现,老虎的秘密就会公开了。他深知茂源一定会进山,把杀了他女婿的老虎抓住。他就没机会发财了。
果不其然,茂源说:
“我要进山。我要把那些伤人的野猪抓住了,就地正法。山林里从未有野兽袭击过人。现在,野兽尝了人血的滋味,一定还会继续伤人。我们不能让野兽为害乡里。”
“爸,你别去。”丫丫虚弱地抗议。
“你不要管。我打了一辈子猎了,不害怕。”
赵大眼的眼睛转了几圈。内心暗想:“茂源进山,说不定会发现老虎踪迹,不能让他捷足先登。”
“那,我也随你一起进山吧。你一个人进山不安全啊。”
“我会带上来旺。”
“对了,你家的狗呢?”茂源问。
赵大眼瞟一眼儿子。
“与野猪撕咬,被野猪逼到山崖,落在崖底摔死了。”赵大眼为儿子掩饰道。
“好吧。天伊,你在家好好养几天。我去准备准备,进山找野猪群。”
赵大眼随着茂源一起出门。他不断要求茂源带上自己。而茂源没有答应。赵大眼暗暗地想:也好,你一出发,我就紧随其后,悄悄在你的身后观察。万一你找到那头老虎,我也会出现,发现老虎的就是咱们俩;如果没找到老虎,我会独自去甜水谷找到那头虎。一定要将那头珍贵的老虎弄到手不可。
回到家,丫丫又哭起来。
“爸,孝成不听劝,进了深山,你也不听劝么?后山有什么值得你们不顾性命地进入啊。孝成不在,你可不能有啥危险啊!”
丫丫声音沙哑。
茂源凝视着憔悴的女儿。
“孝成的腿不是一般的野兽造成的。后山有大型的猛兽。我进山多年,一直没曾发现这类猛兽的踪迹。”
“会是什么?”丫丫疑问。
“是熊,或是老虎。一定是体形高大的野兽。”
“那你进山不更危险了吗?”
“哼,野兽近不了我的身。”茂源眼里出一丝愤怒的光。他要为女婿报仇。无论是什么伤人的猛兽,他都要除掉他。
动物与人的疆界已被打破。他要去歼灭这个祸害。
山民们听说野兽咬死了人,个个紧张,天黑了都把宅门关得死死的,大白天也不敢一个人走动。一时人心惶惶。原先几个随姚孝成一起的打猎队员都害怕了,打猎队即时解散。山腰村出了人命的事越传越开。镇里的人都知道了。
政府组织了专业的队伍,准备来一次大规模的驱兽行动。
雪继续下着。群山一片白雪皑皑。不时传来数声嗥叫,似豺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