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推高数字经济天花板

我们正处在信息技术革命的历史大周期中，这场革命自20世纪中叶兴起已经发展了半个多世纪。最初计算机的发明启动了数字化变革，发展起了以台式计算机、服务器、操作系统、办公软件为代表的庞大的ICT新兴产业，IBM、微软、惠普、DEC以及中国的联想等企业巨头借势崛起。互联网的广泛应用把信息技术革命带入网络化阶段，技术创新和产业模式变革不断催生出一大批互联网思维的新产业，为全球经济发展提供着源源不断的驱动力，将信息技术的经济潜力天花板不断推高。

不得不提的一点是，人们的判断往往会受到当前条件的局限，历史上信息技术变革的潜力也曾经被低估，而实际的天花板往往在比人们视野高得多的位置。就像IBM董事局主席兼CEO托马斯·沃森在1943年所说，5台主机足以满足整个世界市场；比尔·盖茨在20世纪80年代也认为，640K内存对哪个人来说都够用了。而事实证明，这一新兴科技领域的经济能量如此惊人。

2000年左右的一段时间，关于信息产业除了服务器、计算机、软件等传统ICT产业之外，是否还会有新的产业空间，在全球范围都存在争论。

因为到数字化后期，产业开始向少数信息领域大企业聚集。IBM、惠普等PC巨头分割全球PC市场；微软的Windows、Office几乎垄断了全球个人PC操作系统，新加入的中小企业在这一领域创新和成长起来的难度越来越大。

20世纪90年代末，互联网在全球范围的第一轮扩展曾给业界带来了新的希望，但互联网发展初期技术并不成熟，人们会问：网络能干什么？拨号上网速度极慢，当时只有收发邮箱、门户网站、聊天室、联网游戏等极为有限的落地场景，而且大多局限于娱乐领域，好像干不了别的。在此状况之下，投资热度快速消退，绝大部分创业企业倒闭，互联网领域哀鸿遍野，国内只留下新浪、搜狐、网易几家大的门户网站，以及百度、阿里巴巴、腾讯等少数顽强的种子。

因此，人们对于信息技术的产业化红利是否已经消化殆尽产生了怀疑，对于ICT产业是否还有经济潜力可挖当时很多人持消极态度，认为信息技术即将成为明日黄花。

新世纪以来，随着网络设施的大范围推广，互联网企业开始陆续找到适合自己的商业模式。2001年Baidu搜索引擎发布；2006年电子商务席卷全球，淘宝网成为亚洲最大购物网站；腾讯在网络化社交、娱乐领域不断推出新的产品，互联网开始逐步走进人们生活，网络用户群快速增长。尤其是2007年第一代iPhone成为划时代的智能手机，带动互联网向更多样化的消费人群下沉普及，网络经济开始爆发。在这个过程中，数字经济的主流产业模式也在发生变化，由数字化时代PC、软件的产品收费模式，转向互联网经济思维，微信、Facebook、Twitter、Google搜索都不收费。

见图1-5，近十几年来中国互联网发展迅速，截至2020年3月，中国网民规模达到9.04亿，互联网普及率达到64.5%。2018年中国数字经济规模达到31.3万亿，占GDP的比重达到34.8%。

步入2010年之后，“互联网+移动互联网”引领了网络经济新趋势，O2O、外卖、打车、手机支付、共享经济等成为崛起的新经济势力，再次拓展了数字经济的新空间。在BAT业务边缘，今日头条、美团、滴滴等借移动互联网之势迅速成长壮大，成为数字经济领域新一代准巨头。

数字化、网络化成为近年来驱动全球经济增长的主要力量，也催生了一大批成功的跨国企业。现在全球市值排名前十的企业中，原来的七家能源、金融等行业企业被替换为数字经济领域企业（见图1-6的橙色柱状显示）。

然而近几年，人们也开始注意到互联网经济出现增速放缓迹象，全球数字经济仿佛再次看到天花板。

PC机经历了几十年的创新已基本走向成熟，目前只是CPU的缓慢升级，其余几乎没什么改变，而且PC产品寿命长，加之受到智能手机在外观、芯片、性能以及功能上不断升级的挑战，全球PC出货量自2011年以来呈现连续下滑趋势（见图1-7），信息化第一阶段的产业化空间已经越来越收缩。在此之前的2005年，IBM公司就以12.5亿美元把PC业务（笔记本、台式机）卖给了联想集团，其后花费140亿美元收购了超过20家提供各类业务分析服务的公司，提前加大商业智能业务布局，而这些收购大都为Waston系统的研发提供了各行业的知识和数据来源。

从2011年起，收获互联网产业化大潮的产业化红利，借助如雨后春笋般出现的移动互联网APP应用，平板电脑及智能手机等移动互联终端的崛起，把智能终端引向一个高速发展阶段。然而，由图1-8可见，受限于移动互联功能的智能手机创新乏力，更新换代周期延长，自2016年以来，全球智能手机渗透率已近饱和。

2016年至今，全球智能手机市场发展初现瓶颈。近年来很多人在抱怨，现在的新手机毫无新意，功能过剩，似乎没有换机的迫切需要了。接下来传统智能手机是否要走电脑的老路，形势好像不容乐观。

新一轮的网络化产业红利还有可挖掘的空间，基于移动互联网的创新应用在向更多领域渗透。但是从全球很多国家来看，移动互联网的使用人数和使用时长已经快要达到极限，流量边际成本持续上升，流量红利越来越难发掘。下一步数字经济格局，是只能进入存量博弈，还是能够创造增量开拓新的空间，关系到企业的产业发展模式和国家经济走向。

当前，一大批人工智能技术快速成熟，政策的支持、人才的汇聚和资本的投入，加速推动人工智能进入全球性技术创新活跃期，从AI概念验证扩展到推动经济社会价值创造，经济社会智能化变革已蓄势待发。

见图1-9，信息科技革命正在迎来智能化新阶段。未来十几年，人工智能将进一步释放信息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半个多世纪以来积蓄的巨大能量。随着智能化这一轮新的产业化变革的开始，新的产业空间正在打开。2017年夏季达沃斯上普华永道发布的报告预测，到2030年，人工智能将为全球GDP带来高达14%的增长，相当于15.7万亿美元的市场规模。经历了从信息通信技术驱动到互联网驱动，我们正处于智能化驱动的新的产业红利期起步阶段。谭铁牛院士认为，人工智能的春天刚刚开始，我们正处于人工智能的巨大浪潮中，未来十年，人工智能将是最具变革性的技术。

展望未来，在经济领域一个全新的大门已经开启，智能化驱动的数字经济将成为全球经济增长的新引擎，将创造新的产业价值，再次推高信息科技变革的经济天花板。在新一轮产业化变革和新的产业空间中，行业壁垒不高，创新机会丰富，将催生出新的巨头企业和一批独角兽企业。对于国家来说，能否发掘和利用这次智能科技变革提供的技术潜力，先人一步转换为经济和社会发展新动能，实现经济发展模式的转型和跨越，也将是一次新的发展机遇和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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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Identifying government funding of AI-related R&D projects-An initial exploration based on US NIH and NSF project funding data. Organisation for Economic Co-operation and Development, 2019.

(2) 蔡自兴等．人工智能及其应用（第5版）[M].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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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陆汝钤．人工智能[M].北京：科学出版社，1995.

(5) McCarthy, J., Minsky, M. L., Rochester, N., & Shannon, C. E. (2006). A Proposal for the Dartmouth Summer Research Project on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August 31, 1955. AI Magazine,27(4), 12. https://doi.org/10.1609/aimag.v27i4.1904.

(6) Mnih V, Kavukcuoglu K, Silver D, et al. Playing Atari with Deep Reinforcement Learning[J]. Computer ence, 2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