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远码头上,两拨人马正在对峙,纪家倾巢而出,主心骨又在,还有名满天下的殷六侠助阵,底气十足,气焰猖獗。
“什么幽冥掌,在哪呢,出来让爷瞧瞧。”
“就是,不如叫缩头乌龟好了。”
“那错不了,生个儿子就是个龟儿子。”
……
眼见纪家的人,越骂越难听,甚至点名道姓侮辱帮主,缺乏核心人物,气势一直被压制的兴云帮帮众,终于忍不住了。
“放你娘的狗臭屁!”
“太特么臭了,跟茅厕一样!”
“帮主他老人家光明磊落,岂会缩头缩脑!”
“哼,你们等着,已有人禀报了,要有胆量,就当他老人家的面再骂一次!”
“若不是武当高徒在此,你敢乱吠!”
眼见两方人马争吵不休,言语之间提及武当,似有仗势欺人的意思,殷梨亭眉头一皱,对纪晓明说道:“纪兄,冤有头,债有主,牵连无辜有些不美。”
“贤弟说的是,家人只是气愤填膺,不吐不快,难免言辞激烈,我定当约束。”纪晓明口称贤弟,却不敢怠慢,语气低沉,极为恭敬。
压力压手,“禁声!”
兴云帮帮众看对方偃旗息鼓,也不会自讨没趣,只耐心的等着。
“董某数次拜访,纪兄避而不见,若是想解决纷争,派人相召即可,何必劳师动众,摆出如此阵仗!”
董大兴带着一票帮众鱼贯而入,兴云帮帮众纷纷退到两旁,让出一条道。
话音刚落,一众人已经到了前头。
董大兴抱拳行礼,“想必这位就是武当殷六侠了。”
殷梨亭一脸正气,气势恢宏,在纪家人群中如鹤立鸡群,董大兴虽与他初次相见,还是认定此人就是殷梨亭。
“不敢!久闻董帮主大名,得见高贤,足慰平生。”殷梨亭看到来人气吞湖海,并无半点猥琐之相,心中暗道盛名之下无虚士。
旁边的纪晓明听出了董大兴在挤兑他,倒也光棍,“董大兴,我自知手段不如你,但人命关天,不敢轻慢,家父白发人送黑发人,伤心疾首,为人子自当替他分忧,今日请来殷六侠,也只为讨个公道。”
董大兴本来就瞧不上他,这件事之后更是如此,对殷梨亭微微一笑,“听闻殷六侠与纪家结秦晋之好,纪姑娘峨眉高徒,秀外慧中,与殷六侠当真郎才女貌,天造地设。”
殷梨亭郑重地说道:“蒙纪老英雄垂青,得遇佳人,荣幸之极,但家师教诲,一刻不敢相忘,我七兄弟行走江湖,也算薄有虚名,绝不会颠倒黑白,不顾江湖道义。”
董大兴点了点头,诚恳地说道:“张真人正道巨擘,刚正不阿,武林中人人敬仰,董某福薄,未能一睹仙颜,实乃平生之憾,武当七侠侠名远播,董某远在云安,亦是如雷贯耳,今日相见,也算略了心愿。”
殷梨亭见他称颂恩师,对武当七侠也是抬举,言语真挚,发至肺腑,脸色微动,连忙拱手行礼,谦虚地说道:“不敢,董兄过誉了!”
“董天宝,你这个杀人凶手,居然还敢露面,当我纪家无人么!”
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带着愤怒,夹着怨恨。
纪家的人左顾右盼,都疑惑地看着身边的人,想看看是谁在这当口插言。
殷梨亭面露不愉,纪晓明心虚的看了他一眼,祥装嗔怒,“是谁在说话!”
董大兴收起平和的脸色,目光灼灼,扫视着纪家众人,最终停留在纪晓明的身上。
旁边的董天宝怒火中烧,大声喝道:“哪个无耻小人,中伤于我,董天宝敢作敢当,想栽赃陷害,办不到!”
“我们都看见了,就是你打的。”
“放屁,少帮主就那么轻轻一掌,怎么可能死人。”
“众目睽睽,还想狡辩!”
“不错,交出杀人凶手!”
双方各执一词,眼看又要争执不休,殷梨亭运足内气,慢条斯理地问道:“董帮主,令郎可曾修习降魔掌,可曾出手。”
语气似轻实重,一人之言,盖过所有人的声音。
董大兴暗赞武当七侠名副其实,只这延绵不绝,强劲深厚的内力,就非自己能望其项背,他也不屑于说谎,“犬子蒙玄难首座首肯,研习降魔掌,已有两年有余,在下师出少林,不敢讹言谎语,犬子虽放荡不羁,亦不敢欺上瞒下。”
殷梨亭面露疑惑,认真的说道:“奇哉怪哉,纪贤侄表面无伤,脏器无损,确实死于阴柔掌力,在下才疏学浅,只识得降魔掌才有如此能耐。”
董大兴心中一惊,武当七侠名满江湖,自然爱惜羽翼,不会胡言乱语,但他又深知天宝的为人,一时之间,难作分辨。
“武当殷六侠出面作证,岂能有假。”
“不错,我等凡夫俗子看不出降魔掌的厉害,但殷六侠的眼力,绝不会错。”
“交出凶手…”
一时之间,纪家的人群情激奋,同仇敌忾。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玄渡见事态发展愈发严重,董大仙理屈词穷,便不再隐藏,出言阻止。他内力深厚,一人之力,竟然让所有人堵得慌。
“董善信师从我寺玄苦大师,秉性纯良,其子亦不是大奸大恶之徒,殷六侠可曾查明真相。”
殷梨亭缓了口气,知道来人必定是大宋少林高僧,但对自己的眼力也是十分自信,“纪贤侄确为降魔掌所伤!”
“哼,天下阴柔掌力不知繁几,便是降魔掌,亦非大宋少林一家之学,何况论阴柔掌力,不及武当山万一,若想嫁祸于人,想必也极为容易。”玄生见殷梨亭固执己见,忍不住挖苦讽刺。
殷梨亭勃然道:“大师,还请慎言!”
殷梨亭养气不俗,玄生的冷嘲热讽虽然让他恼怒,却不至于失态,但身后的年轻公子,却按耐不住。
身形一闪,便来到正中间,令人赞叹的是,竟然出现三个身影,正是武当轻功绝技“云龙三折”。
再看此人,不过十八九岁模样,书生打扮,俊朗爽利,朝气蓬勃,锐气十足。
只见他擎着笑容,躬身行礼,温文尔雅,“武当张无忌,拜见大师!”
他也是初出茅庐,见玄生侮辱武当绝学,心中不愤。他从小在武当山长大,对祖师张真人奉若神明,见不得有人说三道四。见众人没有反应,又揶揄道:“武当山掌力是否阴柔,门人是否栽赃陷害,大师一试便知!”
开始还算谦恭,说道“一试便知”之时,双眼直视玄生,挑衅之意昭然若揭。
玄渡玄生相视一眼,眼中透着倾佩,张真人武道通神,冲虚道长,木道人罕逢敌手,武当七侠各有惊人技艺,想不到如今出来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少年,居然有如此能耐,当真不可思议。
玄渡看了一眼慧明,慧通,两人均低眉唱喏,“阿弥陀佛!”
玄渡叹了口气,慧明慧通都是刚猛路数,而且修为比张无忌也高不了多少,只凭他展露的轻功,两人连衣角都摸不到,何谈取胜。
玄渡正发愁之际,虚心双腿运劲,笔直冲到张无忌眼前,双脚扎根,脚下石板却不碎。双手合十,神态和煦,“小僧虚心,谦虚的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