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夏天,泳,海,约定

那是一个明媚的午后,我穿着连体的泳衣,西尔文只穿了条泳裤,是那种画有椰子树图案的大裤衩子,我们俩走在沙滩旁。

那大概是六个月前,那时他身上的“图案”已经逐渐褪去。在一年前的冬天,我们俩层依偎在山洞里,看着噼里啪啦的篝火,相约到了夏天,一起到大海里游泳。

我问他:“我能看到你微笑的眼睛吗?”

他没有回答,只报以了微笑。那个如同温暖的湖水一样的能将人融化的眼睛。

他常常吻我。

那一次,也不例外。当我们真的来到沙滩上的时候,我倒是不再觉得我来这里是为了看他的眼睛,他的笑,正如同醉翁之意不在酒,我来这里,只是想和他回顾我们的每天在一起的时光。

他躺在沙滩上,目光仍然有些怔,他的精力始终有些不能集中。

不过,这一次,我看他不太一样。

他的眼睛里有光,有东西,那个人就是我。

他的眼里装满了我。我那红色的连衣泳衣,包裹住我苗条瘦削而完美的身材。

我的面庞在阳光下显然更加明艳。

他眼中的我对于他而言已经不再陌生,所以我再也不会看到他像我们最初相见时他看我的眼神——而成了一个男人在欣赏自己的女人的感觉。

他的眼里全都写着,我是他的女人。

他在那发呆,亦或是脑子又短路了。

“傻子。你又犯傻了。”我说。

笑容慢慢爬上他的脸庞。

他站起来,朝大海快步走去,最后跑进了大海。

我咧起嘴笑着,同样跑了过去,我们都一头扎进了海中。

泡泡的声音咕嘟咕嘟,涌入我的耳朵。

大海突然伸出手臂拥抱住我。

环绕住我的所有,然后一层一层,忽而轻轻松开我,忽而再次淹没我。

我在海中能看到一个健美的身影,虽然无法看的清楚。

我跟着他游,他正穿过暗礁,和一片片珊瑚。

当我们来到海面上换气的时候,我们的喘气声很明显,让我更想靠近他。

我再次潜入水中开始游,这回轮到他在后面跟着我了。

我朝着岸边游去。

就在离沙滩越来越近的时候,他从后面触碰到了我,我停止游泳,我转过身,他果然来吻我。

这就是我和西尔文独有的浪漫。

我们是最懂彼此的。

我紧紧抱住他,我的胳膊架在他的肩膀上,双手抱住了他飘散在海中的头发,我能触碰到他湿淋淋的头发,仍随着海浪的波动而飘动。

他的手环在我的背上,我的长发随着海中的波浪而抚摸在他的手上。

我们俩此刻正向海底沉去。

那感觉让人窒息,和恐惧。

但我们不想分开彼此。

我睁开眼睛,果然看到了他的眼睛,写满爱与温柔。

好柔好柔......

他看到我的眼睛,和上次一样,大概是震惊和惊讶。

回到岸上,我们都累的不行。

身上全是湿的,这回充满了海水的咸咸的味道,我们似乎变得更加充满活力。

头发的湿则似乎让我自己更多一份桀骜的风情。

赤脚走在沙滩上,笔直的腿,身上停留着的水珠。

他笑着走在我身后,我们的脚下都粘了那么多的沙子。

回到岸边再次坐着,躺在沙滩上。

身上便沾满了砂砾。

他躺着晒太阳,我却不想把脸晒得太黑。

我转过身趴在沙滩上,后腿沾满了沙子。

他躺在那看着我的一举一动。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可以不说话,只享受在一起的氛围。

“我们实现承诺了。”我说。

“这只是个开始,我想游遍所有的海滩。”他说。

我笑了,侧过脸,低下头,头发也垂在脸庞。

他始终不肯将他的目光从我身上稍稍离开。

“睡一觉吧。”我说。

“是啊,我也这么想。”他酥酥的声音说。

他闭上了眼睛。

我拉住他的手,趴在柔软的沙滩上,也闭上了眼睛。

醒来时,太阳已经不那么强烈了。

我觉得我的背晒得有些疼。西尔文的脸似乎已经黑了些,但只是让人觉得更有英气了。

我一动,他便也醒了。

“回家吧?”我笑着说。

“回家。”他看着我说。

家,是那么温馨,宁静,是我们心的归宿,也是我们身的归宿。

太阳逐渐落山西斜,我们的家已经被夜的黑影覆盖了多半,它多半已融入黑暗,一片漆黑,从远处看就是如此。

但是我们走在那小路,觉得这一刻实在太美,我们最喜欢看的,就是漆黑的庄园。

因为漆黑到连灯都没有,就像永远不会有人找到我们,真实到没有任何浮华。

一两盏灯是没问题的,但通明的灯火会让我们都不安,特别,如果是我们的家。

它虽然漆黑,但我们的房间是那么温暖。

那床是多么柔软,天鹅绒的,床并不宽,只有一米五,蓝色的床单,被罩,柔软的枕头。

屋子有点乱,对面的沙发和茶几上还放着烟盒。丢在那的衣服。

我们太累了,直接栽在床上,睡一个无比香的觉,直到第二天天明,太阳又爬起来。

在哪都睡不了那么香的觉。

如果就那样生活一辈子,一直那样下去,我们大概也是会无聊的吧。

“回家?”

“回家。”

那条只有黄昏的夕阳照亮着一半的小路,隐入黑暗中的庄园,和路另一侧同样被夕阳照着的山坡。

混混沌沌。

我猛然惊醒。

涡轮的嗡嗡声传入我的耳朵。

我们还在海中,但是我看的出外面的海水已经有些变蓝了,我知道我们此刻的位置已经不再那么深了。

果然,水越来越蓝。似乎在几分钟内就迅速靠近了海平面。

门开了,弗兰克走了出来,向屋子里的人发号施令:“距离海面很近,选择一个较隐秘的点。把坐标给我。”

我没有理会他们,我知道我们要到了。

但是我并不觉得期待。

我觉得我身体被抽空了。

纵使我再怎么坚强,只要我想到了生死岛,越是靠近,脑子里就越是浮现出我和西尔文的一切,在每一个特定的坐标和位置上,回忆都会自动浮现。

回家。

没有他,这里就不再是家。

没有他,就不是回家,就没有家。

靠岸了,我的心痛苦煎熬无比,甚至连呼吸都有些困难和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