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叔叔与婶婶通话之时。
大洋彼岸,这段通话的内容已被完美地截取。
哪怕是路明非恐怕也想不到,有一个超级智能时时刻刻监控汇总着自己的一切,不仅仅是叔叔婶婶的这通电话,连上网浏览记录都实时同步,宛如一个将跟踪狂各项技能全部点满的超级变态,时刻对他进行着视奸。
直接就暴露了端倪。
路明非设想中的“试探”的结果,已经行走上路。
“编号A.D.0013,侦测到变故发生率大于50%。综合计算,判断觉醒确率超过70%,启用特殊预案****。
“接通专线。”
“诺玛?看样子,我们的S级身上出现剧变了。”
“昂热校长,任务已经编撰完成。是否现在发布?目前位于中国的专员中,拥有资格接取该任务的专员数量为5,以下是成员名单。”
“不了,我亲自去一趟。”
……
“路明非,你怎么能这么和我妈说话!”
后一步吃完饭的路鸣泽,似乎是觉得自己刚才在饭桌上表现太怂,特地过来兴师问罪。
路明非刚才与婶婶对话时那副泰山崩于前而不动的姿态给路鸣泽带来了不小的精神冲击,但路鸣泽的表层意识却不认可一个怂了好几年的小卡拉米会出现小说里头一朝顿悟的情节。
既是为了维护自身的立场,也是为了自我说服,说服自己并不畏惧路明非,路鸣泽选择了主动出击。
然而,正坐在椅子上静修的路明非听到路鸣泽的声音,猛然睁眼看来。
“咕咚。”
仿佛被狮虎般的猛兽盯住了一样,路鸣泽情不自禁咽了口唾沫。
仿佛下一秒就将被捕食的恐惧令他即便畏惧胆寒,却反倒不敢后退一步。
好在那猛兽般的气势与恶意很快消失不见。
“要给你妈妈讨回公道?没看出来啊,你还挺有勇气的?”路明非站了起来,笑问。
没了那气势的威吓,路鸣泽重新提起了勇气:“你、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住在我家里啊?住我家里,吃我家的,你看看你这是什么态度?”
他迅速朝路明非走近了一步,160斤的身形对比也就比排骨好些的路明非,明显战力不俗。
搏击比赛之所以要设置量级,那是因为不同量级之间,实力差距大如天堑。
所谓量级、吨位,不是指体长、高度,而是体重、质量。
好比猫咪能够拿捏小蛇,不只是因为猫的反应速度极快,还有量级上的压制。若是碰到量级更高的蛇类,小猫别说拿捏了,不被秒杀就不错了。
动物之间的生态位和食物链,大体上也和量级挂钩,但也因为不同物种具备各自的独门绝技,存在许多例外。
但相同相近物种之间,量级基本上决定了一切。
路明非最多算是个蝇量级,路鸣泽却已经满足了中量级的标准,中间差了四个量级。
哪怕路鸣泽在身高上全无优势,只有一米六的身高面对同量级的正常人都是被秒杀的份,但路明非和他的差距太大了,还压根不会打架。
路鸣泽:‘优势在我。’
他要唤醒路明非的敬畏和恐惧,让路明非重新摆正在这个家庭里的弟位!
路鸣泽探手,想要搭住路明非的肩膀,让路明非感受一下一点儿都动不了的恐惧!
他也不打算真把路明非打个鼻青脸肿的。
让人陷入这种一动不能动、身体被对方完全掌控的状态,可以做到既不会造成明显的伤势,又能简单有效地植入恐惧。
可没等他的手搭在路明非肩上,忽然便是一阵天旋地转。
“唉?”
路鸣泽楞了一下,紧跟着咚的一声,背上传来剧痛。
他已经背靠地摔在地上。
他被路明非俯瞰着,有一种被蔑视的感觉,羞恼的怒火顿时冲上心头:“路!明!非!你TM!”
难以想象,那个每次见到他都要垂着头,像是一个小受气包的家伙现在竟然居高临下俯视自己?
他刚要站起来,便见路明非迅速一个小踹,膝盖顿时弯曲,双膝触地,当场对路明非跪了下去。
“哎呀,我的乖堂弟,你对堂哥的尊敬放在心里就是,真不必行此大礼啊!”
路明非又一句嘲讽,令懵逼愣神的路鸣泽心中重新燃起了怒火。
他正要起来,想用身体的重量把路明非按倒。
路明非的手迅速地搭在了他肩膀上。
同时,耳边忽然传来一句:“路鸣泽,你也不想你妈妈知道你网恋的事情吧?”
“你!?”
路鸣泽瞳孔地震,不敢置信地看着路明非。
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路明非好像看穿了路鸣泽内心的想法,似笑非笑,并不作答。
路鸣泽却更加恐惧害怕。
往日那个像小绵羊似的,随便可以欺负的堂哥一下子变成了神秘莫测、不可名状的存在!
“咱俩毕竟住一间房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也不想闹太难看。如果你不想被婶婶叫唤出去,把恋爱的起因经过结果全部公开,然后再彻底斩断与你喜欢的人的恋情……我觉得你在我面前最好还是安分一点吧。”
顺着路明非的话语,路鸣泽不禁开始遐想。
放学的黄昏,在老爸怜悯的目光中,在路明非似笑非笑的注视下,老妈要他一字一句将自己的恋爱经过写出来的画面……
路鸣泽的身躯微微颤抖。
若是如此,也就罢了!
‘她一定会说那句话……’
路鸣泽的脑海中浮现出老妈面目狰狞地拍着桌子怒吼的画面:“路鸣泽,我要你现在就把和那个女生有关的联系方式全部删除,从今往后,也不许你和她往来!”
痛,太痛了!
一想到“夕阳”那如花般的笑颜从自己的世界中消失的画面……
好像心脏都要被撕裂了口牙!
“我知、知道了。”
路鸣泽握紧了拳头。
“很好,看样子,你也十分清楚,婶婶的确是一个恶劣的人呢。某种意义上,我们是处于同一战线的一方,而只要你站在我这边,我当然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
路明非的这句话不禁让路鸣泽感到些许认同。
成年人都是有奶便是娘,只要你钱给的多给的足,就算真要他叫一声爹娘也不是没得商量,毕竟有时候真的就是再生父母了。
可孩子不一样,他们还只是口头上知道钱财来之不易,心里却没个准信,你发的钱多了,勾起了他的欲念,他甚至可能会想你兜儿里是不是还藏着更多不愿给他。
婶婶经常会给路鸣泽很多钱花,但路鸣泽不会太把这些理所当然的抚养费挂念于心当作恩德,反倒是对方在生活中一些细致入微的管控、教育,让他有些窒息的感觉。
婶婶总是念叨路鸣泽不允许多上网,要如何如何努力学习才会有出息,好似只有成为一个书呆子才能活下去,其他道路到了二十岁都会中道崩殂暴毙一样。
路鸣泽看着从来不受管束,只要自己不用电脑就可以随时玩电脑的路明非,心中也难免不忿,有时甚至会直接同婶婶回嘴,发生激烈的争吵。
这母子二人只是在路明非面前尽量保持和谐、维持脸面,但可不是真个和谐的母子。
很少人会公开说自己父母长辈的不是,但并不意味着他们不会产生讨厌父母的想法。
尤其是青春期、叛逆期的少年少女,他们总是有着敏感脆弱的心绪。
而路明非提及的,婶婶对“学生恋爱”的否定,恰恰命中了路鸣泽心底对婶婶那过于强烈掌控欲的不满并完成了仇恨转移,成功点燃了一丝火苗。
路明非看着老实低头的路鸣泽,继续按着对方的肩膀,幽幽道:“顺便纠正一下你的错误的想法。你不会以为就叔叔那点工资能够让你这样随意挥霍、去装你的泽少爷吧?你用的那些钱,你爸爸的轿车,你妈妈的首饰和化妆品……可都是用的我爸妈给的抚养费啊!”
路鸣泽瞳孔紧缩,身躯震颤,不敢置信地抬起了头。
路明非微笑着,拍了拍路鸣泽的肩膀:“轿车是婶婶怂恿叔叔买的,你的花销也是婶婶安排的。看在大家亲戚一场,我也不想婶婶越陷越深。所以我才特意警告了她一下。只是,唉……她似乎真把这些钱当成自己的了。”
“这,我妈真这样做的?”
路鸣泽有些不信。
这还真不怪路鸣泽不知道。
许多初中生高中生是哪怕知道父母职业,也搞不清楚父母的金钱来源。
这种情况常见于父母掌控欲较强的家庭。
因为他们被告之“只要努力学习就好”,其他事情根本不让触碰。
而婶婶显然就属于这一类人。再加上她用的这笔钱见不得光,更不可能主动让路鸣泽知道。
“要知道,这世上可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她的那些花销记录,可是藏也不藏的!”
路明非微笑说道:“婶婶又不工作,你们家的钱都是叔叔挣来的。你偷偷问问叔叔一个月挣多少钱,不就知道我说的话有多少说服力了?你再去他们卧室里找找看看,银行卡的交易记录,应该都是有留存的,那些交易数额,是他们两个能负担得起的吗?这钱,又是从哪来的呢?”
在2008年,网上支付可还没兴起。一些大额支付,自然更加容易查到凭据。
更别说叔叔婶婶这一辈的人,花销稍微大一点的物件,都是习惯留下发票的。
路鸣泽沉默了。
他的妈妈总是用路明非的生活费不足了,要赶路明非出去来要挟路明非洗碗拖地、将家里的杂务大包大揽。
可路明非符合逻辑的话,却让他产生了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