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西乔夜永远也不会忘记。
……
“来来来,尝尝阿姨的手艺!”苏羽将两块成人巴掌大小的面包摆到西乔夜和莫塔顿面前,并拿起面包递给西乔夜。
西乔夜接过后咬了一口,入口软软的面包,甜度适中,不会觉得干腻。她眼睛亮了亮,又咬了一口。
苏羽双手托腮坐在桌前,她笑了笑然后看向莫塔顿,“明天就能给一些人分发了,不过那些做废的……”她叹了口气,莫塔顿知道她觉得可惜了材料。
莫塔顿:“我不说了嘛,还能吃就给我,我拿去给队里的那些家伙。”
苏羽着急一拍桌子,“那怎么行!你们吃坏身子我过意不去啊!”
莫塔顿让她坐下,“别气别气。”
西乔夜叼着面包看着两人,这两人都不想浪费食物材料,但又没办法,僵持不下,谁也不让谁。
西乔夜举起一只手,还没说话就被莫塔顿按下。“行了,这件事听我的。你为了不浪费材料,已经把做废的数量压到最低了,那些交给我就好,你安心做剩下的面包就行。”
莫塔顿说完,不等苏羽反驳就拉着西乔夜走了。踉跄站起的西乔夜慌忙朝苏羽挥手再见。
西乔夜咽下面包,抬头问莫塔顿:“我有办法,为什么不让我说?”
莫塔顿将打手按在西乔夜脑袋上,“我还不知道你想说什么?”
西乔夜撅着嘴,嘟囔道:“叔叔怎么就知道了?”
莫塔顿带着西乔夜回去,他让西乔夜坐到木桌旁,他拿着一个盒子来到她面前。莫塔顿将盒子交给西乔夜并让她打开看看。
西乔夜疑惑地伸手打开盒子,封闭的银灰色盒身在她触碰的那一瞬打开,里面赫然躺着一枚徽章和戒指。
她有些惊讶地看向莫塔顿,“这是——?”
莫塔顿说道:“我将你支援物资的事情报给了我们组织的七位领首。他们授意,赠予你军队徽章以及一枚联系戒指。”他说着也展示了一下他右手食指的那枚银色戒指。
“另外,他们决定给你一个代号,这是为了保护你,哪怕徽章丢了,也不会连累到你。”莫塔顿拿起徽章,按下了背面的纹路按钮,蓝色的显示屏上出现了一些信息。“而且这个徽章的原理很简单,中央星球的人早已将它淘汰,但它也有自己的优点。”
显示屏上,只有名称一栏写着:“白鸽”。其他全是空白问号。
莫塔顿将徽章和戒指放到西乔夜手中,说道:“这虽不是很好的礼物,但你永远是我们队伍的贵人,这两样东西是象征,也是感谢你的帮助。”
西乔夜戴上戒指,蓝紫色的戒指上点缀着点点星辰,如同CRh41的星空。
西乔夜收起徽章,对莫塔顿笑着说:“谢谢!很漂亮。”
莫塔顿摸摸她的头,“小星,不论以后中央星球和边缘星球之间发生了什么,保护好自己是最重要的。”
西乔夜点点头,她没有国家大义,也没有为民想法,她不清楚自己为何来到这个世界,她的生活里除了姐姐,只剩利尔达留给了她温暖。
后来的正统军只知道那些造反的中,有一个很神秘的人,代号“白鸽”。至于那人的实力,谁也不清楚。一开始也并未有人在意,直到后来屡次派人去调查都被打回来了才注意。
西乔夜不知道自己能帮上莫塔顿什么,她便隐去身形穿梭在利尔达的街巷。
苏羽的面包也在逐个发下去。有一回有人闹事,还是生面孔,西乔夜站在楼顶看着。利尔达的楼房都不高,西乔夜看得清清楚楚。
她穿着斗篷,背后是巨大的“月亮”(空弦)。在那人要拿出武器前,她直接跳了下去,一脚踩在那人头上。
众人散开,西乔夜一脚踩着闹事的,还不忘戴好斗篷帽子。
众人还在震惊中,西乔夜刚想喊莫塔顿来看看这人,突然感觉脚下一热,垂眸一看发现这“人”自燃了。
震惊转为惊吓,附近的妇女赶忙捂住自家孩子的眼睛。西乔夜也赶忙退开,她一伸手往旁边一挥,火灭了,露出里面的线路。
西乔夜在里面看到了一个熟悉的标志——星月琴弦。
西乔夜的脸藏在黑暗中,只有她自己知道现在是什么心情。
星月琴弦这个图标是「流月」独有标志,斯律门汀的大门上就是这个图案。
西乔夜直接毁了这个“人”,转身就消失不见。
事后,莫塔顿在基地找到了西乔夜。
“小星,怎么了?”莫塔顿看出西乔夜的状态不太对,上前询问道。
西乔夜摇摇头,“我没事,只是我在那个机械上看到了我……「流月」的标志。”
莫塔顿一顿,安慰道:“没事的,还好大家没事,还要谢谢小星你呢。”
西乔夜难得害羞,赶忙戴上帽子。“我只是想帮帮大家……”用我能做的事情。
莫塔顿似乎想起什么,说道:“对了小星。”
西乔夜抬头歪着脑袋,呆萌(她不觉得)。
莫塔顿:“你之前和米阿尔送来的那孩子,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已经跑了。”
西乔夜再次歪了脑袋,脸上出现了疑惑,显然是忘了。
莫塔顿:“他是小星认识的人吗?”
西乔夜摇摇头,“只是看到他被欺负,我踹了那三人一脚而已。”
莫塔顿“嗯”了一声,说:“那他应该回家了,阿莲看到他时还问我那孩子怎么伤得那么重,似乎是动过各种手术。”
西乔夜不知道,她也并不关心。
至于那个男孩子,不重要(吗)。
西乔夜难得没回斯律门汀,莫塔顿带着她回自己家。见到两人的阿莲正在端菜上桌。
“回来了?”阿莲看到西乔夜的时候笑了笑,问了句,“吃过了吗?”
莫塔顿脱下外套挂在椅背上,“来小星,坐下来一起吃吧。”
其实西乔夜并不需要进食,但是她喜欢那个味道,所以冉悠希会给她买很多小蛋糕。
安宁的夜晚,“流星”划过。
……
远在伐杀的冉悠希终于有空休息,她前段时间刚结束一轮考核,组了队,认识了新朋友。
她没想到的是金久月和她在一个队,她们两个应该不在一个级别才对。
伐杀除了军基地也是有休闲区的,那里会卖各种东西,并且每样东西都是经过层层审核筛选后再进入伐杀的。
冉悠希来到常来的那家甜品店,这家店的优点就是店长的创意从来没有瓶颈期。冉悠希这些年寄给西乔夜的甜品都是在这买的。
“小希!”
冉悠希转头看去,果然还是金久月。
金久月小跑到冉悠希身边,“又来给小夜买蛋糕啊?”
冉悠希嗯了一声,继续等蛋糕。
“两位队长在这做什么呢?”说话的是一个女人,她双手插兜,朝两人走来。
金久月招了招手,“在给妹妹买蛋糕。”
女人看向冉悠希,“你妹妹?”
金久月:“南榆清,别用你那调戏你那些小男友的语气和小希说话。”
南榆清弯了眼眸笑道:“有吗?主要是队长太可爱了,没忍住想逗逗。”
金久月无语,“她比你小,别带坏了。还有,你来这干嘛?”
南榆清双手一摊,满脸可惜地叹了口气,“小朋友没意思,我就出来走走,怎么?金久月,你要帮我物色新人吗?”
金久月扶额,说:“去去去!我都怀疑你是兽泽的狐狸了。”
兽泽——CRh41众星星之一,那里的生命体因为有兽类象征,有些还是半人半兽,称“兽人”。他们一般以人形示人,不过这颗星星在三百多年前就被炸毁了,不确定是否有残余人员。
冉悠希看着两人,全程面无表情,只等蛋糕做好。拿到蛋糕后,冉悠希默默往旁边一挪再挪,然后溜走。
金久月懒得搭理南榆清,等她转头时,冉悠希已经跑远了。
南榆清眯起眼笑,也转身走了。
金久月:“……”无语,非常无语,想炸了这个世界。
冉悠希回去将蛋糕寄回斯律门汀,等一切做完,她躺在宿舍床上,右手搭在额头上,开始发呆……
……
一颗“流星”划过天际,还未入睡的人儿啊——欢悦地看着,美丽的颜色,给生命中添了一笔惊奇。
可惜啊——那是死亡的危险预告。
一颗“流星”后,是更多的……更多的……
它们在尖叫中绽开,眼中不再是惊喜。
“快!快离开!”穿着制服的人试图让自己冷静,不停指挥,催促人民撤离。
“克徳!去拉警报!”“还有谁在这一带!”
“莫领队!”“你们带居民撤离……”
这个人话还没说完,传呼机里传来嘈杂的人声,其中一句最响,似乎用尽了力气。
“喂!有人吗!所有都完了!看天空!”
众人抬头,天空中——无数导弹,似乎想……不对,就是要毁了这颗星球。
莫塔顿听到动静就起来了,他叫醒阿莲和西乔夜,三人出门,被眼前的一幕震住。
阿莲牵起西乔夜的手,“走,赶紧离开这。”
火光肆起,尖叫不断,血流成河。
西乔夜被吓到了,她是被阿莲拉着才离开的。
莫塔顿联系南区的各小队队长,“报告情况,报告情况!苏权,劳斯特,阿耀!”
回应他的只有一片嘈杂,三人快步离开,中途遇到疏散人群的队员,没有时间留给他们交谈,只是让他们尽快躲去地下。
天空的导弹不是玩具,那是他们无力抗衡的力量。
西乔夜终于回神,阿莲在喊她进入地下,她抬头——有一枚导弹直冲他们而来。
在那一瞬,西乔夜仿佛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她只看到莫塔顿冲向她,用力将她甩到阿莲怀里,而他……被白光吞没。
西乔夜缓缓伸出手,这只手仿佛千斤重。“不……不要……”
震耳的声音在头顶炸开,钢板泥沙掉落下来,露出星空。众人蜷缩在地下,他们慌恐,但已全部裸露在地表。
阿莲抓着西乔夜的手渐紧,她忍着泪水,对西乔夜说:“小星,你快离开这,利尔达可能撑不过今晚,你不能被那些人发现。”
西乔夜摇摇头,她感觉到脸上划过什么——她哭了。
“阿姨……我带你一起走吧!”西乔夜抬头看着阿莲,后者摇摇头。
阿莲抱着她,温柔的声音一点点传进西乔夜的耳朵,她在安慰一个受惊的孩子,“小星乖,这里危险,但我不能丢下利尔达的大家。”
西乔夜急得结巴,手足无措,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她能做什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阿莲抚摸着西乔夜的背,她无数次想落泪都忍了回去,她刚刚失去了丈夫——她唯一亲人。
“小星乖,离开这儿。”阿莲笑着,眼角的泪水还是落了下来,“保护好你自己。”
舟舟在空中飞来飞去,它慌乱躲着炸飞起来的钢板砖石,“小主人,我们快离开吧。”
西乔夜低下头,“我……”
阿莲轻轻捧起西乔夜的脸,亲吻女孩的额头,“小星,利尔达护佑你,你会平安顺遂,你要坚守内心,你的愿望终会实现。不要被仇恨蒙蔽双眼,走下去,活着……”
阿莲说完,她温柔一笑,将西乔夜往后一推,后者瞳孔一震,脚下出现一个洞。离开前,她看到漆黑的天空,还有一道白光。
落在草地上的西乔夜看着蔚蓝的天空,还有周围的绿草地,她抬手挡住脸,眼泪彻底止不住。
她回到斯律门汀,周围的人视她为空气,只当她是出去玩了不开心。无人问津,就这样走下去。
回到房间,她彻底泄了气,一头栽在地上,直到第二日晓光来临。
舟舟发现西乔夜躺在地上吓了一跳,拿自己圆滚滚的身子拱西乔夜。它窜来窜去,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西乔夜自己醒来已经是下午,她恍惚了一下。她又只停留在这个房间。
“听说了吗,外围边缘星球的其中一颗,昨晚被炸毁了,星体就剩渣了。”
“这有什么?能源采集完了,当然就可以丢了啊。”
……
这些,西乔夜是后来知道的。
冉悠希寄来的蛋糕早已化了,它就在桌上,一动不动。
那一晚,天空划过“群星”,生命在此终结。
——
伐杀。
“再见了老朋友。”女人对着天空说完,又小声轻笑,“冉悠希,你可得谢谢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