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你开始了?”零赤疑惑。
“左肩。”冷凝简要回答。
零赤沉默了下,试探地问“师傅不会在废我左臂时,便想到今日了吧?”冷凝没回答,如果她硬要这么想,也可以。
零赤笑着说:“师傅真好。”
冷凝淡淡地应了声,他的好只给她一人。
安静片刻,零赤深吸了口气“苏遥……怎么样了?”
“死了。”
“什么?”零赤大吃一惊。
“冲进火中救你,没出来。”冷凝说,反正死无对证,无论怎样都由他说了算。
“那苏果源呢?”
“隔壁,安心养胎。”冷凝回答。
两只蛊都已经感受到彼此的存在,零赤身体里的一只顺着血脉正游向那一个血口,而被冷凝掐着的一只不停地想要挣脱。
冷凝的手紧了一分,不是自己养的果然不好用。
“师傅,我一会可以去看看苏遥和零刃吗?”零赤带着几分哀求。
“随意”冷凝无所谓地说。
终于,两只蛊虫团聚,紧紧粘在一起,冷凝依旧面无表情,将它们放入瓷瓶。又悄无声息地撒上特殊药粉,收好。
将那伤口小心地包扎好,冷凝摘下布条“好了。”
零赤偏头,似乎在走神。
半晌才意识到什么,轻轻说了句“就这样坏了,有点可惜。”
“这是我冷家的普通服饰,一件毁了,仍可做成另一件。”
“那这花是什么意思,师傅能告诉我吗?”
“彼岸花,花开三千年,花落三千年,花叶永不见。”冷凝想起当初是他的爷爷定下的规定,这么久,这花的传统依然存在,这应该就是冷家世代传承而不衰败的原因吧!
零赤沉默了会,在衣服外草草披了个斗篷,遮住口子,站起身,“现在可以去看他们了吗?”
冷凝点头,带着零赤重新回到那间被噬母天烛吞噬地什么都不剩的小屋,因为蛊虫收得及时,屋的框架还在。
零赤什么也没说,重重地跪在地上,低下头,闭着眼。
冷凝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他知道,她是在做最后的了断。
良久,零赤的满头银发已被风吹干,飘扬在空中,瘦削的身子仿佛随时会倒下去,冷凝估算了一下,她的默哀应该结束,于是上前将她扶起。
长时间跪着让零赤一时没站稳,踉跄了一下,冷凝及时扶住。
零赤抬头,神情是少有的茫然和脆弱,她朝冷凝一笑,带着几分苦涩,几分悲凉,更多的是迷茫,“师傅,我只有你了。”
冷凝勾了下唇,极为罕见地也给了零赤一个微笑,“师傅会一直在。”
零赤亲自将所有灰收起,并统统扬于弃尘山,冷凝本想告诉她凌期宵的事,后又一想,不过是徒增牵挂罢了,便没有说。从此,她不需牵挂。
零赤又去看了苏果源,苏果源躺在床上,更像一个木偶,零赤只以为是因为丧失母亲。
全程,冷凝都站在旁边冷眼观看,苏果源没有些机会告诉零赤什么。
零赤提出待苏果源生下孩子,再回白茫山,冷凝同意,与她一起等待孩子出生。
正好,冷凝也要处理一下白茫山多余的人和苏寒昌闹出的事。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苏果源顺利诞下一男孩,而苏果源早已面黄肌瘦,更像是古稀之年的女人,生下孩子的那一刻,苏果源的眼神里是“解脱”二字。
苏果源趁着刚生下孩子,蛊毒较轻时,动动嘴唇,给零赤比了个口型,零赤正不知所措地看着,并试图翻译,苏果源已长辞于世。
“她说什么?”零赤问,看向冷凝。
“她能动?”零赤又疑感地问了句。
“刚生下孩子,毒较轻,她说‘你不要想她,以后要好好活着’”冷凝随意地编着。
其实它说的是,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
“是这样?”零赤狐疑。
“大意,”冷凝以简要的话糊弄零赤。
零赤只说,“我相信师傅。”
有冷家人进入,禀报:苏果源的儿子已由异斋之人护送回到本原本零家的住所,凌家和原家外加暗中相助的顾家都已处理干净,零家至此,方才算是正式回归蛊族。
“终于结束了,师傅,您要回白茫山吗?”零赤长舒了口气,问冷凝。
“对,白茫山那边也有事要处理。”
“什么事?白茫山不是有师兄师姐们镇守吗?”零赤不解。
“苏寒昌。”冷凝言简意赅。
零赤明白他的意思,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那我们回去吧!”
“不留恋了?”
“我有什么好留恋的?我只有师傅了,师傅在哪,我就在哪。”零赤微笑,没有丝意拖泥带水。
冷凝点头,这才在心中舒了口气。
日夜奔波,终于赶回白茫山,只是却不复之前的洁净无瑕,这一次淡红的血色浸染了整座白茫山。
零赤顿觉有些腿软,但好在白芒山的雪花挡住了部分殷红。
“这……”哪怕有所预料,零赤还是吃了一惊。
“苏遥和苏果源给了他太大打击,他现在已有些失常”,冷凝眺望着远方,语气染上一丝悲凉,“现在已经带着苏融远离此地,以后我们莫要追究了。”
“我去看看还有没有师兄师姐。”零赤施展轻功,在白茫山上开始搜寻。
没有群聚而亡的现象,全都是逐一击破,一击毙命。
零赤心中有几分复杂,转眼间,物是人非。
零赤找了整座白茫山,只找到一个师姐还残存着一口气,零赤忙将她带到冷凝面前。
冷凝给了四个字“回天乏术。”但在尽力救治,那位师姐终于睁开了眼,看到冷凝,瞬问哭了出来,又想到冷凝不愿被弄脏衣服,生生憋了回去。
“师傅,苏寒昌回来了,一开始还好好的,一切正常,后来突然有一天向我发起攻击,
一时不敌之下,我就……咳咳,师傅,咱们白茫……咳……现在怎么样?”师姐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
“唯我与师傅二人,我们刚回来,才知发生如此大变故。”零赤回道。
“小白……你要好好地,再见……报仇……谢……师傅”,师姐闭上眼,也长辞于世。
待将白芒山处理好,让白芒山重回那洁白无瑕的样子时,冷凝和零赤之间的气氛仍有些凝重。
二人对坐,冷凝看向零赤,颇为郑重开口,“为师问你几个问题,从心回答”。
“是”。零赤也认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