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再见弗兰克

一阵嘚嘚的马蹄声从远处袭来，亚瑟他们立马做出防御姿态。

骑士勒马驻足后，张开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其他人在亚瑟的示意下继续干活。

因为对方已经跳下马摘掉帽子捏在手里，朝他走来。

“格林先生，听说你们要去西边。”来人脸色很白，与大多劳动者面色不一样的白。望着亚瑟略显严肃的神情，他继续说，“是这样的，我听弗兰克·唐纳德先生说你们正准备大采购。我们罐头厂刚好有一批非常实惠的肉类罐头，我想你们一定用得上。”

“把你的名字告诉我，年轻的先生。”

“噢，抱歉，请宽恕我的冒昧。我叫弗恩·休伯特。”

报完名字，弗恩略显局促地继续望着亚瑟，手里的帽子已经被他攥变形。眼前这张白净又似曾相识的脸庞，一眼就能让人觉察出他生活环境应该不错。

弗恩的肢体传达出的信号，让亚瑟可以肯定他刚才说出来的是实话。

“腐烂还是过期？”

“没有，绝对没有。是因为原先的订单主人已经失踪，确切的说应该死了。”

“只要质量没有问题，我会考虑的。休伯特先生，麻烦你把地址留下，我会派人过去核实。”

乔纳森自打小伙来了之后就一直在偷听，这会儿便从木质脚手架上溜下来，拍拍手凑到亚瑟跟前。“听说他是弗兰克法官的私生子。罐头厂的股份就是弗兰克送给他们母子的礼物。”

“乔纳森，谎言的最高境界是要骗过自己。”

“千真万确。辛辛那提很多人都知道。”

“工作可不是靠嘴，赶快行动起来。”

乔纳森的提醒并非没有用，他的话让亚瑟记起来一个人。‘长得的确和弗兰克很像’。

中午时分，莫雷架着轻便马车，拉回一车物资。亚瑟让他和乔纳森去罐头厂那边瞧一瞧，自己则是带着巴特去找弗兰克。

在三层的石质市政厅那里，二人并未见到弗兰克的身影，他们被告知对方已经回庄园去了，而且工作人员善意的提醒他们，官老爷们很忙，以后最好约定时间和地点。

沿着主路向北行驶3英里左右，两人找到了庄园。那是一栋非常漂亮气派的两层半建筑，四根巨大的白色罗马柱醒目的鼎立在前廊。

整栋房子伫立在小山坡的半山腰处。与原野上开始泛黄的杂草不同，庄园里全是绿色，那些用灌木丛做成的围栏边开满了花。

大约十分以后，亚瑟和巴特才被允许进去。

一名面无表情头发花白的黑人把庄园铁栅栏给打开，弗兰克则抽着雪茄，拄着镶银的文明杖，站在米白色的台阶上等着。

“我们的英雄，快过来。”弗兰克非常地热情，但是并未将两人请进屋中，而是在宽敞的门廊上和他们聊天。随后，亚瑟又被弗兰克引到房子右边，那是一片缓坡。沿着缓坡望下去，一大片的玉米正在被收获，骑在马上的监工正来回呵斥地里的黑人，并不时地挥舞鞭子。

“告诉他们离草坪远一点。让那个蠢货把他们看紧一些，别让那些下贱的牲口影响我的贵客。”站在弗兰克身后不远的那名花白头发黑人鞠躬领命，然后抬头用他那浑浊的眼睛在背后看了几人一眼便告退。

“他们都是你的奴隶？”亚瑟有些不适应，虽然也见到过黑人，但是在皮鞭下佝偻劳作的黑人还是第一次见到。

“没错。上帝派他们来帮我们建立新家园。怎么，你们家没有黑人仆人？”

“暂时没有。匹兹堡那边不太流行。”

“他们都是我从南方的破产户手里买来的，以前是种植烟草和棉花的熟练工。秋天以后，我会把让他们把地打理出来，等着种一些烟草。”

亚瑟没有搭话，因为看得出弗兰克还有话没有说完。而且他心中也有疑问，关于蓄奴州和自由州的具体矛盾他不太清楚，但是脚下的土地应该是自由州才对。

很快，一张白色的木桌被两名女仆安放在草地上，然后陆续有仆人端上咖啡、点心。一共就两张椅子，不过站在亚瑟身后的巴特看起来没太介意。他一双眼睛正四处打量，离着亚瑟有10英尺远的样子。

“知道我为什么不种棉花吗？”弗兰克抽出桌子上的雪茄，自顾自的抽起来。“那帮没教养的南方人说没有他们允许，我们这里不准种植，否则就不把黑奴卖给我们。”点完烟，他继续骂着，一点也不绅士，“尤其是南卡罗来纳的那帮混蛋，不仅占着查尔斯顿，还把手伸向新奥尔良。”

“哦？”

亚瑟非常疑惑，在自己的土地上种植东西还要获得别人许可。弗兰克当然知道他是个没什么经历和经验的年轻人，于是不想再继续“讨论”下去。也许是不想提起什么丢人的事情，他很快转移话题。

“那个大个子叫什么名字？看起来很尽责。”

“巴特。我的雇员而已，暂时负责我的安全。”

“还是白人用起来更放心不是吗？”没等亚瑟接话，弗兰克转而问道，“你有从政的兴趣吗，亚瑟？”

“我还太年轻，而且我也不懂。不过您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跟我说。万一能帮上忙也是我的荣幸。”不知道对方说的话是真是假，就他的年龄而言，连投票权都没有。但这个时候主动示好肯定错不了。

弗兰克假意纠结、试探一番，终是吐露实情。

“我明年要竞选本州参议员，月底休会以后，我一直在运作这件事情，不过这里需要一个可靠的人担任市长。而且，如果能被选为参议员，就有更大机会影响到华盛顿那帮老爷。到时候我们的补贴说不定能多拿一些......”

多拿一些？怕是你多贪一些吧，亚瑟心里腹诽，不过还是装作洗耳恭听的样子。律师和法官说的话在法律意义上都是真的、无错的，但请不要轻信。

说到此处，弗兰克精神焕发，却不小心被烟呛到，亚瑟赶紧上前轻拍他的后背。不过站在弗兰克背后的黑皮肤仆人显得有些不高兴，因为亚瑟抢了他的工作。

“孩子，喜欢钓鱼吗？要想钓到大鱼，不仅线要放长，饵也要足够吸引。华盛顿的那帮人都有大金主支持，特别是那些保守的南方庄园主。辛辛那提还不富裕。而我，也只有这一处小小的农场。如果你对服务联邦感兴趣的话，我可以用法官的名义提名你为本地法警候选人。”

“候选人？”亚瑟感到疑惑，却没有再多说什么，静待对方的下文。

“只要能提名，基本就能定下来，只要...我们运作...得当。”弗兰卡把身体倾斜一些过来，调整到一个舒适的姿势，故意把后面几个单词发音变长。

瞥见亚瑟侧耳倾听的认真样子，弗兰克心里感到惬意。他相信眼前的小伙是一个聪明的人，应该明白他的话。东部来的年轻人还是很容易调教。

“嗯，我需要好好考虑一下，弗兰克先生。其实今天过来是想让你帮一个忙。我们需要采购一批粮食，还包括牛、羊、马匹的等。听人说你的农场产品物美价廉，所以我们来碰碰运气。”

“哈哈...，我很乐意帮忙，为他人提供服务就是我的宗旨。”他又说道，“互惠互利的关系才能长久。我想你已经明白了。”

最后，因为弗兰克家的产品质量过硬，亚瑟用高于市场20%的价格，买了一批农产品。

25美元一匹的马，他出价30美元；40磅一袋的面粉，他出价10美元；甚至还在预算以外买了玉米烧酒和庄园自酿的果酒。

等到亚瑟把手里的一杯咖啡饮完，这场见面终于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