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葬礼

琼恩·艾林的葬礼在一周之后举行，对于他，君临的普通民众很是陌生。

年老的琼恩不像蓝礼一样受到他们的喜欢，同时，衰老的他没有太多的精力出现在平民的身边，他们自然对其陌生。

然而，在他主政的这些年里，尽管是运气的因素，十几年的长夏也让所有平民衣食无忧，一些人甚至说这是他的功劳，也是劳勃国王的功劳。

当然，他们一旦面临凛冬就不会回忆起这些了，但是现在依旧是长夏，不是吗？

于是在首相的棺椁从红堡转移到贝勒大圣堂的时候，人们依旧自觉的为其低头默哀，有些人甚至穿上了黑衣表达自己的伤感，甚至自觉的一路跟在棺椁后面痛哭流涕，好像死去的不只是国王的养父，而是他们的父亲一样。

耶蒙有些怀疑这是“小指头”和“八爪蜘蛛”联手用金钱引诱这些生活在城里的人们表演的一场戏剧，不过这也确实让国王满意了。

国王对于养父的尊崇并不是徒有虚名，贝勒大圣堂的七座钟塔彻夜作响，哀鸣声如雷霆一般朝众人滚滚袭来，一些惊惧的人们甚至以为这是国王已经逝去了，甚至引起一些混乱。

但是劳勃毫不在乎这些恐慌，他只是随意命令身边的骑士去辟谣，就再也没有关心了，他并没有在乎养父使用了属于国王的葬礼仪式，在他看来这无疑是琼恩·艾林应得的。

更何况，没有人反对他，敢随时与国王作对的只有他的王后瑟曦和他的弟弟史坦尼斯，其余人的口中只能说出甜言蜜语。

当然他们两人的动机不同，瑟曦是出于对国王的愤怒和对自己的矜持，史坦尼斯则是出自作为一个臣子的责任和一个弟弟的忠诚。

王后乐见于国王出现这样有些丢面子的错误，史坦尼斯在首相死后就离开了君临，他回到了属于他的封地，龙石岛，他们都不会惹国王生气了。

当然，史坦尼斯也没有卸下身上海政大臣的重任，他借口要处理狭海对岸不知道又流浪到哪里的坦格利安后裔，使得王家舰队也有一些与他随行。

这让国王有些生气，但是最终还是没有惩戒这个立有功劳的弟弟。

他甚至没有做出其他动作，在他看来，这只不过是史坦尼斯为自己没有选择他做御前首相而做出的小小抗议罢了。

他转头就遗忘了这件事。

耶蒙站在贝勒大圣堂门前的主教讲坛之上，他周围就是各种穿着低调奢侈的众多红堡贵族，在国王的号召下，所有人都集聚在这个小地方，而在他们不远处就是“主教国王”、“受神祝福的”圣贝勒的雕像。

耶蒙看着在他对面的雕像，不由想起了被他搬出王座厅的众多巨龙头骨，也许是不经常见到的原因，国王并没有想到把这尊雕像从教堂搬走。

当然，也有可能是这座城市当中属于坦格利安的气息实在太多，国王也没有烧掉这一座城市，在废墟上重新建立一座更加辉煌的城市的野心和“魄力。”

他到底不是“疯王”。

耶蒙面前就是御前首相的棺椁，他身上穿着一件由银丝缝制的纯白长袍，头顶上戴一顶由金箔和水晶做成的巨大宝冠，在阳光的映射下随着他的动作散发出七彩虹光。

这是总主教的标准打扮，也是所有七神信徒当中最为熟悉的属于总主教的形象，耶蒙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表现自己的权威。

国王在耶蒙旁边，这并不符合礼仪，然而国王也不在乎这些，他只想看着自己的养父安息。

耶蒙开始咏唱《圣典》当中哀悼的诗句。

“七面的神明是我等的牧者，我等必不至缺乏。

他使我等躺卧在青草地上，领我等在可安歇的水边；

他使我等的灵魂苏醒，以自己的名引导我走义路。

我等行过死荫的幽谷，也不怕遭害，因为诸神与我同在；

他的杖，你的竿，都安慰我。

即使在敌人面前，也必将为我等摆设筵席；

你用油膏了我的头，使我的福杯满溢。

我等一生一世必有恩惠慈爱随着我等，我等且要住在圣母慈悲的殿堂，直到永远。”

这并不是什么典雅的诗歌，当亲人死去的时候，只要不至于穷困潦倒，他们总会请修士主持典礼的仪式，吟唱这样的诗歌。

诗歌通俗易懂，所有人都能理解其中的悲伤与壮烈，死亡在他们看来并不是终点，有罪的人在七层地狱当中继续煎熬，直至永恒，有德的人在七神的天堂当中继续享受生前的福祉，同样永远。

普通人甚至贵族听到之后，尽管依旧只是在看一个热闹，但是肃穆的气氛依旧不断传染，所有人都不自觉的低下头来，哀悼一个死人的逝去。

诗歌结束之后，不等耶蒙继续接下来的礼仪，国王的哭声已经痛彻心扉，也只有在葬礼上的痛哭，人们才不会嘲笑国王的威仪，怀疑国王的高大。

劳勃曾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战士，但是铁王座的生涯已经让他变成一个真正的国王了。

首相死后，他甚至不敢在养父的病床前哭泣，他的旁边是白骑士，是侍女，是很多很多人，红堡属于他，却不只属于他。

国王的悲鸣并没有影响到仪式的进行，仪式依旧有条不紊进行着，只是国王终于从台上下去了。

直至仪式最后的结束，国王才终止了他的悲鸣。

人群也逐渐散去，贵族们通常会接着在贝勒大圣堂中祈祷一段时间，而平民是不敢在这个时候和这些高高在上的“老爷们”挤在一起的。

他们通常默默的离去，向四邻街坊述说着今天的见闻，尽管这个消息早就被国王宣布传遍整个君临。

耶蒙同样低头看着面前的棺椁，他知道，琼恩·艾林作为鹰巢城的封君，他的遗体只会被送往谷地，放在他们祖传的坟墓当中，不会有任何偏差。

国王也同样知道这个结果，他无法留住自己的养父，无论是生前还是死后。

从此刻之后，琼恩·艾林就逝去了，他可能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因为疾病还是其他什么。

耶蒙继续哀悼，面带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