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无所获

“你回来了。”燕绥宁肩膀转动,看了过来。

桓景“嗯”了声,还在看她的脸颊。

比起之前,她当真圆润许多,下巴都不尖了。可恰恰也是因此,才更好看,更适合揉捏,今早他试过一次,手感绝妙。

燕绥宁问:“明天祈福礼都准备好了吗?”

桓景又“嗯”了一声,竭力按捺住伸手的冲动。

燕绥宁原本还有话想说,可他看上去实在过于冷淡,她最终还是转入了沉默。

晚上,他们仍旧同床共枕。

燕绥宁吸取前一晚的教训,为桓景让出了空位和一半被窝。她将整个人蒙进被子里,只露出半张脸看着他。

桓景背对着她睡下了。

燕绥宁仰面躺平,愣了一会儿的神,被嫌弃的感觉油然而生。

昨天晚上还抱她,今天这是什么意思?

更想咬他了!

……

翌日,祈福礼。

桓景起得比以往都要早,天未大亮,燕绥宁被青梅和蓝蓼叫醒,桓景早已不在房中,身旁的被褥都摸不着一丝余温。

这一日,按照大郯礼仪,燕绥宁花了一刻钟的时间换上繁复礼服,头上还戴了顶镶嵌珠玉的凤冠。

通往宝殿的路上,她低声说道:“我觉得我现在就是一个锤子精。”

青梅面色如常,倒是蓝蓼轻笑了一声。

到了宝殿,这才见到桓景。

燕绥宁的第一反应是他头上戴的好像比她的轻便,羡慕。

桓景穿着玄衣纁裳,腰挂绥带宝玉,昂藏八尺,身岸挺拔端直,峨峨如山峦,皎皎如明月。他遥遥站着,周身散发出一种仿佛与生俱来的冷冽威仪。

燕绥宁后知后觉地有了一个正常人的反应,皇帝,好像还真挺好看。

护国寺僧众也都参加今日的祈福典礼,整齐地等候在宝殿之前的月台。典礼尚未开始,燕绥宁停在阴处,闲得扫视过僧众的面庞,没有见到明释,连明净也不在。

她奇怪地“咦”了一声。

“怎么了?”桓景刚走到她的身旁。

“少了两个人。”燕绥宁示意月台。

正这么说着,有个僧人一脸急切地快步行过廊下,在惠济面前停步,说了些什么。

由于离得近,燕绥宁和桓景可以听见僧人的话。

他说:“找不到明净、明释,他们没有来月台,更不在僧舍。”

桓景看了眼燕绥宁,她却正在小心地打量站在惠济身后的普智。

惠济询问起桓景的意见,桓景将视线从燕绥宁的身上收回,道:“大师派几位熟路的僧人去寻找便是了,朕的随行羽林军可以随意调遣。祈福礼将至,不得出现任何纰漏。”

恩威并施,惠济连声应是。

祈福的过程冗长劳累,燕绥宁站在桓景的身旁,他说什么,她也就做什么,终于在半个时辰后,熬到了尾声。

结束不久,前去寻找的僧人和羽林军也回来复命了。

他们说:“一无所获。”

外面不知情的僧众正组织有序地散去,宝殿内,众人虽说知晓发生了什么,可一无所获,他们免不了恐慌与担忧。

普智神情凝重,上前一步:“陛下,方丈师兄。”

众人看向他。

桓景轻抬下颌:“什么事?”

普智道:“贫僧并非冒犯,只是眼下明净、明释二人如今不知去向,事态紧急,不得已而为之。”

天气本就炎热,层叠的礼服闷出满身的汗水,燕绥宁正抬手作扇子状,努力地制造凉风。

听了普智说的话,燕绥宁若有所思,眸底也露出星点笑意。

桓景看她一眼,允了普智:“但说无妨。”

普智便道:“贫僧记得,寺内安排了明净为皇后娘娘带路,明释也似乎与皇后娘娘走得近些,昨日,贫僧见到皇后娘娘与明净、明释二人说话。或许,可以问一问皇后娘娘知不知道一些什么。”

于是,众人的注意力转到了燕绥宁的身上,不过畏于她的身份和关于她的传说,未敢长久注视。

可桓景敢,他看她看得目不转睛。

果然被推上了风口浪尖,燕绥宁手上扇风的动作停了下来。

普智的话听上去似乎并没有什么,但是燕绥宁早已经怀疑普智不对劲,也因此品味出了一些别样的动机。

她这个皇后本就恶名远扬,谁也不知道她和明净、明释说过什么,这种情况之下,众人自然而然地会认为是皇后一手导致了二人的失踪。

那么以他们对皇后的想象,她多半会死不承认,倒打一耙,乃至于大闹一场。

燕绥宁不让他们如愿,态度极为配合:“却是不知,这位师父想要知道什么?我虽说第一次来护国寺,可若是知道些什么,必定知无不言。”

众人颇感意外。

“或许你们想知道我和明净、明释说了什么,”燕绥宁不疾不徐地说着,“当时,明净领着我回去寮房,路上见到了被雷电劈过的柏树,我上前查看,正好明释过来,我们便说起了小满时节的交加雷电,说那一晚雷电不仅击中了那棵柏树,藏书阁也受到损害。最后我问他们,知不知道藏书阁如今怎么样了?他们都说不知道,因为藏书阁归普智师父打理,也被普智师父封锁了。”

燕绥宁说的这些,皆是护国寺中僧众才知道的事,可信度颇高。而她最后那一句话,又引导着众人望向了普智。

一个僧人呢喃道:“说起来,我们寻人时确实并未查看藏经阁……”

另有僧人大胆揣测:“会不会人就藏在那里?”

也有僧人不大相信:“可是普智师父没理由把他们藏起来啊。”

议论纷纷,直到桓景冷声下令:“再去藏经阁搜寻。”

他派去五个羽林军、三个僧人,语气斩钉截铁,宝殿内的人声逐渐平息。

燕绥宁再度望向了普智,意外的是,她并未在他的脸上发现任何慌乱的神色。

察觉到她的目光,普智也看了过来,他的表情难以用语言形容。只是这种被注视感,确实与昨日早课时一模一样。

“你们两个,”桓景指示身前两个羽林军,“把普智押去禅房,仔细看管,不得有误。”

燕绥宁有点幸灾乐祸。

突然,她的后脖子被桓景捏住,力道不重,他的嗓音则是偏低:“至于你,由朕亲自看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