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一夜入九品

“武经么?”

榻上,李暮盘膝而坐,心中回想着隔墙偷听到的破庙言谈。

对于劫取武经一事,王猛虽未明言,但多半已有意动,待梁秦再来软磨硬泡,兴许便会答应下来。

到了那时。

血雨腥风或将淹没整个山麓。

至于溪水村这条池鱼,自然也会就此遭殃。

“既有官兵勾结山蛮,这遂安县,多半不得太平。得攒够银子,与菡姐搬离此处。”

言念至此,李暮也曾想过带上傻子二柱,带上与他亦师亦友的糙汉木叔,一同远离是非。

只是这番作想,甫一出现,便消散一空。

他并非圣贤,更非神佛,他不过只是个竭尽全力、挣扎在世的凡夫俗子罢了。

世间疾苦千千万,圣人不救?难道要让一介凡人身先士卒,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李暮能做的,仅仅只是顾好自己与菡姐的安危。

至于其他,无从他想。

“若是有八品灵根,当时所窃,便是武道修为了。”

一思此处,李暮顿时愁上眉梢。

但思绪刚起,他又立刻舒了舒愁眉,急忙摇头告诫自己,贪心不足蛇吞象,切勿好高骛远,脚踏实地务实才是。

“练功!”

他当机立断,逐渐心神沉浸。

周鼎功以静求动,一吐一纳间,化体内绵力为薪火,其徐如风。

这丝绵力,并非真气之属,而是一种似有若无,虚无缥缈的气血之力。

臻至功法第一重,便可借周鼎功,引动这丝绵力,游走于筋骨脉络之间,去皮囊处泅游洑水。

万事开头难。

以静功求动,更是如此。

若欲周鼎功大成,既要做到心如止水,抱神守思,又要做到身如柳蔓,坚如鼎钟。

以静功求动,以桩功悟静,两相交映之下,无异于左右互搏,难如登天。

好在功法第一重,仅需通感体窍中的绵力,便算入门。

可即便如此,绵力本就虚无缥缈,通感其存在,化虚为实,如是无中生有,寸步难行。

哪怕是万里挑一的天才,在踏足武道前,也需勤练桩功,好生锤炼筋骨,让血肉筋脉多出一丝蕴生绵力的可能。

这便是约定俗成的“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

李暮自觉并非人中龙凤,也不如那些显赫世家,有大量修行资源倾斜。

但冥冥之中,他却总觉这绵力仿佛···似曾相识。

穷思苦想许久之后,他这才有所明悟。

“这股悸动···是源血!”

李暮停顿下来,伸手捂住胸口,面色喜极。

这代表着他无需浪费时日在桩功之上,自可尝试通感绵力。

但其苦练刀法之时,也没少走桩站桩,底子自然不薄。

他收敛心神,去细致感受着体窍内的源血。

哪怕源血尚未凝练成形,可其中蕴生的磅礴伟力,却有如涓涓细流,自大渠淌出。

这股伟力,虽在形体上似乎与绵力相差无几,可追根到底,却算不得真正绵力。

甚至···

这股气血之力,要远比绵力磅礴绵长。

“或许,可以一试。”

“死马当做活马医。”

李暮素来谋而后定,可这一次却是苦思无果,只得事在人为。

“以周鼎功所述,待通感绵力所在何处体窍后,自可借周鼎功心诀,驱其行筋走脉,冲刷四肢百骸。眼下这绵力便栖藏心脉,似是由心尖之血,蕴生而出。”

无前辈高人指点,以周鼎功驱使心尖气血蕴生之力,委实是一场豪赌。

倘若颓败,李暮虽不致死,但或将从此卧病在床,终生不起。

但甫一尝试,李暮却又是志在必得。

窃取功法时,那凭空多出的十余载记忆,就有他人修炼场景,历历可考。感同身受之下,他无比笃定自己抉择无误。

不知过了多少时辰,耳畔忽闻石子坠落幽潭的清响,继而心口处又传来一阵重响,沉闷无比。

“嗒!”

伴着一声脆响,李暮只觉浑身如火在烧,灼热无比。

下一刹。

那滴滴落心尖的熔浆火血,竟兀地燃烧起来,仿佛一头蛰眠的凶兽,蓦然睁开一只血色瞳孔!

顷刻间,血水沸腾。

紧接着,磅礴伟力从火血中探出,被小心翼翼的牵引着,去往人皮处。

李暮心头一喜,自知此事已成,往身侧稍稍一观。

【武道功法:周鼎功(入门)】

【进度:1/20】

“如今只差引动绵力淬炼皮囊,便能臻至周鼎功第一重。”

“不过方才,我明显感到这绵力,就像是从一根婴儿手臂粗壮的麻绳中,拧下了一小撮绳丝,根本无伤大雅。”

李暮停顿下来,不再练功,他思忖一番,口中喃喃:“周鼎功以一丝绵力入皮,反复淬炼,方可蜕皮...”

“可我这滴火血之中,似乎仍有万般绵力,只待物尽其用。”

言念至此,他又撇了一眼身侧,这才察觉到周鼎功的入门进度,是1非0。

“且去一试!”

话音刚落,李暮心神就已沉入静功。

再次以周鼎功尝试引动气血绵力,虽不至于信手捏来,却也已是驾轻就熟。

只耗去之前半数工夫,第二丝绵力,便如从粗壮麻绳上,拧下一小撮绳丝来,游至人皮处。

眸光再瞥,身侧字样果真发生变化。

看着周鼎功进度由1变2,李暮再也难以抑制心中惊喜:“果然,如我所料!”

“暮哥儿,该吃饭了!”

屋外,伴着菡娘子一声呼喊,李暮这才注意到窗外天色已晚。

“好,这就来。”

引动绵力,等若于从气血中剥茧抽丝,极其消耗心力,气力。

虽不像火血贪饱,但李暮仍旧感到腹中显有饥饿感。

他有预感,继续这般水磨工夫,心尖火血,迟早会彻底凝练。

这,不失为另辟蹊径。

饭后,李暮擦洗过身子,望向床榻。

“菡姐,待会儿我去隔壁睡。”

“啊?”菡娘子愣怔了一下,红唇微张,颇有惊诧。

她早就听说男人成婚前后也许会是两样,婚前对你一人至死不渝,婚后可能就会觉着家花哪有野花香。

可她从没想过这事儿···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一想到暮哥儿这些日子,常与自己说出去一趟,可却从不是进山打猎,也不是去镇上兜售草药。

难不成....暮哥儿外面真藏人了?

菡娘子心里七上八下,唇间嗫嚅,却又欲言又止。

暮哥儿好歹也是男人,日子渐渐好了,总归会多些想法。

男人嘛,三妻四妾,也很正常,而且....暮哥儿厉害着呢!

她渐渐心平气和,竟是自己说服了自己,只是犹若不懂就问,满是好奇地问道:“暮哥儿...你看上哪家小娘子了?”

“哈?”

李暮懵了。

如今正值手热,自己不过是想静心练功,趁热打铁,怎就扯上小娘子了?

不知怎地,他突然记起那日村口立威时,面容尚可的那小丫头片子。

那丫头看他的神情,摆明了是想硬把嫩草塞进牛嘴里。

莫不是村里起了啥风言风语,恰好被菜花婶听去,转头又給菡姐通风报信?

思了一思,李暮随口问道:“菡姐,可是柳儿的事?”

“啊?”菡娘子听后,心口怦怦乱撞。

她也想到暮哥儿准是看上哪个年轻漂亮的小娘子了,可这柳儿的年纪,要比自己小上好多。

她恶狠狠剜了李暮一眼,衬衣也不脱,就这么钻进被褥,侧过身子,用背廓对着李暮。

“死鬼....柳儿她还小啊!这....这你也吃的下去?!”

李暮欲哭无泪,果然猜得没错,菡姐是真误会了。

菡娘子生了会气,不等李暮去哄,她便逐渐自己消了气,遂又翻身望向李暮,似是叮嘱道:

“暮哥儿...你再忍忍,等柳儿她长大些...长开些...”

“不是....菡姐,你误会我了。”

“呵呵。”菡娘子冷着脸,笑了两声。

“真的,菡姐。”

“行吧。”

菡娘子瞟了一眼李暮,视线从上到下,最终落在裆下。

她又蹙着眉问:“那暮哥儿...你是不是...不太行了?”

“不然...干嘛要去隔壁睡...”

“菜花婶说...她男人有时候用伤了,得养着养着,才能再用...”

李暮跳了起来,解下裤带,当即便堵住了榻上佳人的嘴,让她领略了一番祸从口出的滋味。

一番温存过后,云雨暂别。

李暮去了隔壁,菡娘子在得知暮哥儿待自己还是一如既往后,脸上笑意难藏,累得沉沉睡去。

夜色如水,被朔风吹皱。

当夜无雪,却煞是冰寒彻骨。

偏屋内。

李暮盘膝而坐,口鼻间白气喷涌连绵,不消片刻,便漫过整个身躯,如笼着一层云雾,烟霏露结。

蓦地,有点点霞光流溢而出,在茫茫雾气里闪烁着星点光华,极其绚烂。

乍眼望去,好似烟岚云岫,彩船过云帆,又如碎云栖霞,满天烟波景。

一缕缕绵力从火血中抽丝剥出,顺应着气机牵引,去往皮囊处。

不知过了多久,只见窗外梢上月,悄然落中天。

夜···将尽了。

俄然间。

那卷带着星星点点霞光异彩的白雾中,李暮浑身皮质如有激流迸涌而出,涤去大量皮下浊气,弥漫雾气之中。

又一刹。

屋内兀地掀起劲挺飙风来,如同平地起波澜,卷风带浪。

“嘭...嘭...嘭...”

桌椅等陈旧物件,被风卷起,在屋内来回撞了又撞。

以李暮为轴,周身仿佛撑开一个径长半丈的圆圈,腾起白雾霞光,浩如烟缈,雄肆磅礴。

下一刹。

那茫茫雾气霞光,渐次倒流,如海水倒灌,汹涌卷入每一寸肌肤。

就在最后一抹霞光隐没进肌肤的那一刻,李暮猛然睁眼。

他只是双目一睁,就有一阵涟漪自其体表迸发,向四周扩散开来。

弥漫在屋内的浊气,甫一触碰,便被震散成灰。

就连那些被风卷起,后又纷纷坠落的木椅板凳,一遭涟漪,就如被一双大手推开般,往后退了又退。

待到心平气定,李暮这才看向身侧。

【武道功法:周鼎功(第一重)】

【进度:0/100】

“终于成了!”

他又以格物致知,自视而去,却讶然发现自身记载也有些许变化。

【名讳:李暮】

【种族:人族】

【源血:无】

【骨龄:十八载】

【修为:外炼九品(练皮,一练)】

【拳力:三日】

【劲力:六石】

【神通:格物致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