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物尽其用

一开始我很害怕/总觉得没你在我身边就活不下去——

《I will survive》的第一句歌词伴随着枪声，罗夏提醒道：“嘿，方。”

方行把钥匙拔了，电台自然断电没了声音。原本喧嚣的车子冷静了下来。

两人开车从西区开到了南区。如果说西区比中国的上海更加繁华，各式大楼艺术创意层出不穷，汇聚着人类的智慧，那南区的英格伍德地区就是城乡结合部。

低矮的平房，见不到行人的街道，坑坑洼洼的路面。即使种族隔离法案废除，但此地是绝对的白人禁行区，当然，华人这种绵羊也是要绕道而行的。

坐落在南区的芝加哥大学是世界顶级名校，来就读的学生往往需要多开十几公里的车绕开黑人聚居街道，有校内警察巡逻大学，就是因为南区帮派枪杀案频发，罪犯可能潜入大学内意图不轨。至于盗窃、抢劫等等恶性案件警察不受理，因为管不过来。

当方行开进英格伍德地区的时候，就有街头的小混混戴着红色头巾望着。

当政府放弃了英格伍德街道，当地的黑帮就划分了地盘，制定了新的秩序，对于外来者有着天然的警惕。

地广人稀，废弃的厂房多的是。

听罗夏所说，50年代开始，芝加哥的人口就开始不升反降，由于日本，西德，北欧各国的先进的钢铁制造业冲击国内市场，芝加哥当地的很多低效工厂都倒闭了。至于后续开的工厂，由于卖的产品是输送加拿大等海外市场，需要人脉关系，所以新开的工厂都不在落后的南区。

随着经济的恶化，南区的治安是一天比一天差。没有工作的黑人被迫走上街头，从事灰色产业谋取微薄的钱来过活。到七十年代，大概四分之一的工厂倒闭，而倒闭的工厂大部分位于南区。

罗夏感叹地说：“很多人说南区的黑人好吃懒做，所以才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但是曾经这里有叫做“解放“的学校，有免费早餐发放，那个时候，南区街上挺热闹的。”

方行并没在意罗夏的话，而是把车开到了一家废弃的厂房，大门上的招牌字迹生锈了，不过能大致看清：加里化学工厂。

由于破产时，工厂的老板就地掩埋了很多化学废料，所以这个地方寸草不生，也没人愿意来吸“毒气”，所以正好是个无人来的地方。

确定背后没有跟踪的汽车，方行直接将车子开进厂房，至于厂房原本的大铁门去哪了，罗夏猜想是当时的工人拆掉去卖钱抵工钱了。

车子直接开进了蓝色的厂房里，厂房里灰尘盖着地面，和一些废弃的高大的反应炉子伸到天穹白云之下。

罗夏打趣一声说：“你知道吗？在这的人们常说，如果天空有厚厚的一层雾霾，就说明当地的工人生活很幸福。”

方行问道：“吸灰还幸福？”

罗夏将古曼奇的身子丢到地上，溅起厚厚的一层灰，几乎要冲进人的眼睛里。

“有活干，就幸福。”

“工资高吗？”

“有工会在，不可能低。工会宁愿保持高工价把制造业逼向外国，也不愿意降低工价。”

方行若有所思地将从车里拿出来的矿泉水浇到古曼奇的头上，说道：“好了，你应该早就醒了才对。”

古曼奇猛地睁开眼睛，仿佛刚刚软塌塌摔在地上的人不是他。在汽车音乐停止的时候，古曼奇就全身疼痛地醒了过来，发现身处黑暗之中。古曼奇不敢轻举妄动，惹起绑匪的杀心。

“你们想要什么？”

古曼奇直击问题核心，但是方行并不着急问。

现在的古曼奇充满了警惕心，就算问他什么问题，他也不会老实地回答。

“你现在一定很愤怒吧，署长，按照计划，明天你应该要赴约电视节目，谈谈你对芝加哥缉毒的看法。”

古曼奇冷着脸没有回答。

方行拿医用酒精倒在古曼奇的伤口上，脚上由于没有及时处理的脓包不知道什么时候划破了，然后又被酒精侵染。

古曼奇只是面部肌肉有些紧张，又撇着嘴，说道：“你好像有什么顾忌，都做到这种程度了，有什么问题直接问吧。反正你也活不长了。”

方行说起了葛莱夫的事情，“你应该知道葛莱夫的名字。”

古曼奇点点头，出乎方行的意料，他居然说道：“我很欣赏他，有干劲，有着缉查的天赋。他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干员。我听说过他的故事，很可惜，死于一场车祸。”

古曼奇以为方行是海登的手下，身上带着录音笔想要记下对他不利的证据。

不过古曼奇并不介意说些证据，他会挑些没那么严重的事来讲，保住他的一条命。古曼奇不相信眼前的歹徒敢伤害他的性命，都是拿钱办事，没必要恶化事态。

方行知道古曼奇在想些什么。他只是惊讶古曼奇眼中的赞赏似乎是真情实意。方行干脆地说道：“我找到了戴夫当年给你写的信，信上说明了那场车祸完全是你的阴谋。”

古曼奇嘲弄地说道：“我也可以现在写封信，说车祸是你的阴谋。让我们都成熟一点，你绑架我到这里，难道是为了两年前的事吗？你得抓紧时间了，朋友，警察虽然工作效率低，但是为了我，会查到芝加哥每个旮旯处。你最好问点你想知道的。”

方行感觉他不是在逼供，而是在谈判，而古曼奇，这个不听话的人质，一直想要掌握话语的主导权。但是，戴夫的信件能牵扯到的人只是古曼奇的秘书，他的手上根本没有指控古曼奇的证据。

还好，他是歹徒。

方行笑了，说道：“海登局长很喜欢葛莱夫。所以我多问了几句。”

这完全是方行的主观推断，如果当年葛莱夫能够威胁到古曼奇，那么作为公职人员，他背后一定有人支持，而古曼奇的敌人海登局长很有可能就是葛莱夫的支持者。

古曼奇将自己认作海登的手下，那么他觉得海登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呢？方行认为海登的目标和自己相同，那就是那份毒枭的合作名单、势力规划以及真正工作的缉毒干员的名字。

而古曼奇一定不可能说出来文件的所处位置，因为他现在还活着的理由就是那份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