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字号病房。
李森站在床边,对着针头解释。
“浓度95%的乙醇,能让肿瘤细胞脱水,实际上是把它们吸干了。”
随即,左手先消毒,右手后打针。
“能暂时缩小肿瘤。”
潘婷好奇道,“能撑多久?”
“要是运气好,刚好能骗过主刀医生。”
说罢,18厘米长的针头直捣黄龙……
1楼门诊大厅。
陈楠碰巧路过。
张嬴正在签到。
“早上好,张嬴医生。”
“早上好,陈楠医生。”
“外套不错”,他扫了她一眼,由衷地赞美道,“如同在说,虽然我是个职场女强人,但我仍然是个女人。”
“实际上,后半句话简直是扯着嗓子在喊。”
闻言,陈娜微微一笑。
“是啊,你那根大拐杖,也很微妙啊。”
“该走了”,张嬴撇撇嘴,“川流不息的鼻涕,可不会自己消失。”
此时,陈楠却突然叫住张嬴。
“门诊待会再说。”
“要多长时间”,张嬴转身好奇道,“或许我还能看场电影。”
“如今,你该知道我的医生们,什么事也瞒不了我。”
张嬴小声道,“我可不信。”
“谁来找老妈子打小报告了?”
“这不重要,重点在于我知道你究竟干了些什么。”
“你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有人知道你干了件坏事。”
陈楠翻了翻白眼,“这么说,可能太抽象了。”
“但你以为某人来跟我打小报告。”
“这下子,范围可小多了。”
“在某人眼中,我还是充满母性的权威形象。”
“那应该是个年轻人吧”,陈楠微微一笑,“我的推理如何?”
张嬴摇头晃脑,但却一言不发。
“你觉得我能猜出答案吗?”
“想必是诊所事务吧,你有多少病人?”
张嬴眨了眨眼,“是潘婷。”
“她发现了我的生日,我以为她告诉你了,而我得笑嘻嘻地站在这儿。”
“接过你给我的运动衫,或者小果篮什么的。”
“让我感受到,那深深的归属感。”
陈楠想了想,“实际上,我只是要提醒你,这周你欠我6小时的门诊。”
说罢,转身假装离去。
等到张嬴消失,连忙开启召唤。
“我是所长陈楠,我需要张嬴医生,近期所有病人的病历。”
“给你五分钟。”
1号门诊病房。
病人正不间断打嗝。
“我试过了一切办法。”
张嬴点点头,“拉舌头,在喉咙上放冰袋,抽自己,捏腹股沟。”
“显然”,他眨了眨眼,“你已经试过所有正常的基本疗法了。”
“不过,你是怎么抽自己的?”
“是用巴掌呢,还是用拳头?”
“用巴掌。”
“那真是……”
“那是哈佛医学院的独门方法。”
张嬴好奇道,“打多重?”
损失,啪的一声脆响。
病人赶忙示范了一遍。
此时,陈楠正巧进来。
正一脸懵逼地看着他。
张嬴故意道,“太抱歉了,我没看清。”
“能再来一次吗?”
啪的一声脆响。
陈楠不忍直视。
“这,这很好。”
此时,张嬴才解释道,“打嗝病人。”
“我现在得跟你谈谈。”
“好的”,张嬴丢下病历,“我得去尿尿。”
随即,拄拐而起。
“就按这个样子重复”,张嬴嘱咐道,“我去去就来。”
啪~啪~啪~
1楼男厕所。
张嬴低着头,洗了一把脸。
而陈楠不顾一切冲了进来。
“噢~”,张嬴抬头调侃道,“出现在男厕的女生。”
“非常精彩。”
说罢,拿纸檫手。
“她要跟我说的事,一定非常重要。”
陈楠上前两步,大声质问道,“昨天你病人的肿瘤是5.8厘米。”
“今天就成4.6厘米了,这是怎么回事?”
“我猜我会说”,张嬴擦了擦脸,“张嬴医生一定非常非常优秀。”
“我干嘛大材小用,让他去给打嗝病人看病呢?”
“我上厕所前后都洗手。”
说罢,转身走向小便池。
陈楠转身道,“你还要了20毫升乙醇。”
“这又是给哪个病人的?”
“还是说你在准备派对?”
闻言,张嬴转头道,“帮帮忙好吗?”
“我是想让你走开,别人盯着,我尿不出。”
随即,陈楠打开水龙头。
“不过,那也行。”
陈楠微微一笑,“你把肿瘤缩小了。”
“让那家伙同意手术的唯一方法。”
“欺诈是唯一的方法吗?”
顿时,张嬴回眸一笑。
“那些规章制度的存在,都是有意义的。”
“我知道,保人性命。”
“具体来说,保医生的性命。”
“不止是性命,还有他们的美好生活。”
“别给真正病重的人做手术。”
“他们会死掉,毁了我们的治愈率。”
说罢,右手抖了抖。
陈楠反驳道,“金帆有权知道手术对象的真实病情。”
“没错,我太关注她的生命,所以忘记了。”
“你觉得怎么对就怎么做吧。”
闻言,陈娜摔门而去。
诊断专家私人办公室。
潘婷敲了敲门,随后走了进来。
听到声音,张嬴放下手中工作。
“他真的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
“坦白说,我很生气。”
“我猜,这应该是正确反应。”
“当然,要是你告诉我,你说的是哪件事?”
“我可能会回答的好一些。”
“你的生日。”
“看来我猜得大错特错。”
“一般来说,我会戴上节日帽。”
“庆祝月球又成功地绕太阳转了一圈。”
“但我真不觉得,它今年也能做到。”
“不过,这个小星球要是做不到,那可就太糟糕了。”
潘婷上前两步,在他对面坐下。
“这是生日,用来寻开心的完美借口。”
“这理由很蹩脚吗?”
“你在这干嘛呢?”
“给我买了匹小红马吗?”
“我在等手术结束。”
“那你也去参加手术啊。”
闻言,潘婷微微一笑,起身离开。
2楼手术室。
主刀医生提醒道,“好了,完成,缝合吧。”
随即,金帆脱下装备,大声愤怒道,“肿瘤可不会自己走进酒吧。”
“然后,点一杯烈性酒。”
“某人让它缩小了。”
潘婷急忙解释道,“很抱歉,这样做,的确非常不妥。”
“我没有将她缝合了事,张嬴应该感到幸运。”
金帆用手指了指,放下狠话道,“如果还有下次,这就是后果。”
“我会转达的。”
木字号病房。
晨西还处于昏迷中。
支奇解释道,“看起来手术很顺利,但她还得接受化疗。”
“怎样的化疗?”
卢俊低着头,正在记笔记。
见状,支奇劝解道,“卢俊,记住了,你停一停,天也不会塌下来。”
“让你自己也偶尔休息一下吧。”
“事实上,你妈妈趁你不知道,在偷偷喝酒。”
“不,不可能,她不会的,不会的。”
“好吧,我只是想说,有些事情是你无法解决的。”
“如果你碰上这样的事,就是这样应对的吗?”
“直接放弃吗?”
支奇想了想,“不,我会和你一样。”
说罢,递过来一叠说明书,“这是注射疗法。”
“你妈妈腹部需要排干积水。”
“你要去检查一下,有没有感染的可能性。”
突然,门外传来陌生的询问声。
“你是卢俊吗?”
两人愣了愣。
“我是蓝星联邦旗下儿童福利院的工作人员。”
支奇长身而起。
“你有何贵干?这是私人房间。”
“他只是一个15岁的未成年人。”
“他的生活环境艰苦。”
“我们只是来帮助他的。”
“我不用你们帮忙。”
支奇疑惑道,“他才十五岁吗?”
工作人员强调道,“卢俊,你现在要跟我们走一趟。”
“你们要把他带去哪里?”
“在最终决定出来以前,他都会住在儿童福利院。”
卢俊反抗道,“我不想被你们管制。”
“我要和我妈妈住一起。”
“接下来几天不行。”
“不要让我们难做。”
随即,卢俊起身来到病床前。
他轻轻地呼唤道,“妈妈?”
“我爱你。”
此时,晨西醒了过来。
“我也爱你。”
胳膊扭不过大腿,卢俊只能收拾行囊。
一脸哭泣地离开……
1楼大厅休息区。
张嬴和李森,一前一后走出。
“陈楠没有说任何怎么让金帆完成手术的事吗?”
“什么都没说。”
“就像某种心理游戏,她在等着我崩溃呢。”
“嗯,不然她就是在使好心。”
“是的,没错。”
此时,正巧碰上卢俊。
“你说过你不会出卖我的。”
卢俊愤怒道,“你真是一个混蛋。”
说罢,擦肩而过。
闻言,福利院工作人员瞟了张嬴一眼。
此时,张嬴紧紧盯着卢俊背影,“是啊,很多人都这么说我。”
随即,他好像发现了什么秘密。
“我不觉得她妈妈疯了。”
木字号病房。
张嬴坐在病床边朗读。
“在往昔,尽管她被年轻人赞美,被老年人责骂,但穷人不管老少,都给她赞美。”
砰的一声。
他重重地合上书本。
顿时,晨西被惊醒。
“是你找来的社工。”
“是你让我背黑锅。”
晨西小声道,“不,不是的。”
“没事的,没事的,我知道。”
“他在那里会过得更好的。”
“当然,他不会和他亲生母亲在一起。”
“但他的亲生母亲病了。”
“需要别人来帮助照顾他。”
她大呼小叫道,“我不会住在这里的。”
“要是再这样下去,他的未来会是怎样的呢?”
“坐公交车带你去化疗吗?”
“即使肿瘤被完全消除了。”
“他还是有个会产生幻听的母亲。”
“别说了,别说了。“
“我查过通讯记录,这房间只有一次通话。”
张嬴眨眨眼,“很聪明,打一次两元钱。”
“是打给蓝星联邦旗下儿童福利院的。”
“你是他的母亲,你不能再对他这样做了。”
“你心存不忍。”
诊断科走廊。
张嬴推门而出,李森紧随其后。
“精神分裂症患者,可以做出理智决定。”
“小事上可以。”
“如什么时候睡觉,应该喝些什么。”
“不喝柠檬汁,如果你有毒芹的话,给我来点。”
“嗯,你的苏格拉底。”
“但是为了儿子好,让他离开……”
“太理想了,太奇怪了。”
“自我牺牲,不是精神分裂症的症状。”
“这推翻了诊断。”
李森愣了愣,“她不是精神分裂症?”
“她36岁时,才第一次发病。”
“这是有点晚,但还在发病范围。”
“内科医生把她转给精神病医生。”
“这个精神病医生又把她转给另外一个精神病医生。”
“她告诉他们她没有疯。”
“药物无效。”
“如果她真有精神病的话,药物为什么无效呢?”
说罢,两人兜了一圈,又转回原点了。
“我停了她的精神病药以后,她清醒多了。”
“你觉得我疯了?”
“嗯,是的。”
“但这不是关键。”
“我们刚才不是刚从你办公室出来吗?”
张嬴解释道,“我喜欢散步。”
太平镇,张嬴家,晚上21点。
张嬴独自一人,正在深情演奏钢琴曲《生日快乐》。
波本威士忌,方口玻璃杯,不锈钢冰块,被随意摆放在一旁。
随后,端起酒杯,小抿一口。
突然,他猛地一回头。
拿起笔记本小抄,迅速查找着什么。
“你好,是李满医生吗?”
“我是张嬴医生……”
“抱歉,这么晚了打扰你。”
“我家的表,肯定是停了。”
“18月前,你接待过一位病人,一个叫晨西的女士。”
“我想问你,是否还记得在她身上做过什么测试吗?”
……
“哦买嘎!我真笨,夏医生,抱歉,已经那么晚了吗?”
张嬴一口地道的南方腔。
“是的,我是从南方大陆联系你的。”
“我肯定没弄清楚时差。”
……
诊断科大会议室。
张嬴和小的们正在加班加点。
“我头痛,这是我唯一的症状。”
“我去看了三个医生。”
“神经科医生告诉我,这是动脉瘤。”
“免疫学医生告诉我,这是花粉症。”
“重症监护医生,根本就没做诊断,就直接把我送到精神科了。”
“精神科医生告诉我,这是在自我惩罚。”
“因为我想和自己的母亲通奸。”
朱勇笑了笑,“可能你只是没睡够。”
“你的专长决定了你的判断。”
“如果不是精神分裂症,还有什么病,也会有心理疾病的症状呢?”
潘婷一脸疲惫道,“卟啉病?”
“乔治国王的躁狂症。”
“是不是铜的问题呢?”
“什么名字来着,遗传性的?”
“体内聚积过多的铜。”
支奇提醒道,“噢~威尔逊氏病。”
“没错。”
“很罕见。”
“不错,我喜欢。”
“如果我们做此诊断的话”,朱勇摇摇头,“你一定会解雇我们的。”
“真搞笑。”
“我还以为我鼓励你们发问了呢!”
“你不是在询问。”
“你在期待,你希望是威尔逊氏病。”
“然后,给她几片药,吃完就好了。”
张嬴看了眼笔记。
“6月17日,和李医生有约。”
“她没有去,从那以后,她从来没有去过。”
“她儿子为她预约的精神科医生那里。”
“李医生不是精神科医生,我查过了。”
“他是眼科医生。”
“为什么她想去检查眼睛呢?”
潘婷疑惑道,“威尔逊氏病会导致白内障吗?”
“是的,没错。”
“同样引起轻微肝硬化。”
“所以,支奇才认为和酒精有关。”
顿时,张嬴揭开谜底了。
“我们还愣在这里干嘛呢?”
木字号病房。
张嬴独特的金属嗓音响起。
“晨西~!”
“我认为你没有疯。”
“同感。”
“但我确实疯了。”
“过来,转过来。”
此时,支奇推着检查设备走过来。
“把手放到台面上,下巴放这里。”
“等下你会看到一道亮光。”
随即,朱勇打开开关。
瞬间,一股刺眼的亮光袭来。
“你体内可能积聚了过多的铜。”
“如果真是如此,我们将会看到,名叫凯泽弗莱舍环的东西。”
“在眼角膜周围的铜色环体。”
朱勇确认道,“我想,我们应该开始治疗她的威尔逊氏病了。”
闻言,张嬴挑了挑眉,“正是我想做的。”
木字号病房。
晨西戴着黑框眼镜,正在阅读往昔那一段。
“我不愿再谈论书籍或长久的战事。”
“而愿在干枯的荆棘旁漫步。”
“直到我发现某个避风的乞丐。”
“努力攀谈,想知晓她的芳名。”
“如有足够多的破衣,他将知道她的名字,并将其深深刻在脑海里。”
“因为在往昔,尽管她被年轻人赞美,被老年人责骂,但穷人不管老少,都给她赞美。”
随后,她轻轻合上书本。
此时,支奇走了过来。
“你准备好回家了吗?”
“快了。”
“妈妈!”卢俊也来了。
母子俩深情拥抱。
“你还好吗?”
“我很好。”
晨西看着卢俊,“你真该剪头发了。”
见状,支奇落寞地转身离去。
电梯间。
卢俊推着晨西准备办出院手续。
张嬴和李森,早已在此等候。
“卢俊,别让张嬴医生等着,快进去。”
“没事,我们只是来听音乐而已。”
卢俊原地不动,显然还在生气。
妈妈催促道,“卢俊,快点。”
随即,他推着妈妈进入电梯。
“我准备出院了。”
张嬴点点头,“我听说了。”
晨西有感而发道,“感谢上帝让我得了癌症。”
“当每个人都认为你是疯子时,真是可怕啊。”
张嬴反问道,“是吗?”
“我写信致谢了,你收到了吗?”
“收到了。”
“不用谢!”
卢俊盯着张嬴。
“我永远都不会感谢你的,因为你出卖了我。”
“我告诉过你,我们没事。”
“这不关你的事。”
“我才不管你活得怎样。”
“我只是想你,从我生活中消失。”
“这就是我叫陈楠医生联系福利院的原因。”
……
李森关心道,“你还好吗?”
“你是对的。”
“不是深度静脉血栓,是精神分裂。”
“我知道。”
“我只是觉得,她没那么有趣了。”
“你的生日快到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