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片土地上,土豆这类蔬菜于日常生活里鲜少有机会登上餐桌。
唯有逢年过节,抑或有亲戚朋友前来造访时,才会有人前往菜市场精心挑选几个土豆,烹饪出一盘佳肴。
土豆的价格并非高昂,可现今的人们大多依赖自家耕种的庄稼自给自足,极少涉足买菜之事,只因那市场上的菜价着实令人咋舌。
平日里,人们售卖粮食所得的收益,皆被小心翼翼地积攒起来,用途或是为家中上学的孩子购置作业本、笔等学习用品,或是补贴家庭的各项生活开销。
几阵寒风吹过,天空被染成了一片火红,这便是降雪的前奏。
众人赶忙奔赴田间,收获那些尚未被严寒侵袭的蔬菜。白菜、萝卜等被一一拔出,人们在地上挖出深坑,将它们妥善掩埋,如此一来,这些蔬菜便能安然度过寒冬,直至来年春天。
此地与东北不同,即便在后世,东北由于冬季极度寒冷,人们早早便开始储存白菜,将其晾晒储存,以备漫长寒冬之需。
或许有人会心生疑惑,在科技发达的 21世纪,塑料大棚随处可见,为何还要如此大费周章地晾晒白菜?
实则,秋季自然生长、历经阳光雨露滋润的蔬菜,与大棚中培育的蔬菜有着本质区别。
秋季蔬菜口感更佳,对身体益处颇多,且施药相对较少,大棚蔬菜与之相比则略逊一筹。
白菜处理起来较为简便,而萝卜在埋入坑中之前,需先去除叶子,仅保留鲜嫩部分。
萝卜叶子也并非无用之物,择去老叶、腐叶后,放入沸水中焯烫,捞出晾干。待制作咸汤时放入些许,或是包包子时与豆腐、粉条一同搭配,滋味妙不可言。
莫要以为豫城之人喜爱白菜、萝卜是如同喂猪般粗放,从医学角度而言,冬季食用这两种蔬菜益处多多。
冬季人体易受寒凉之气侵袭,萝卜通气之效极佳,可助人体驱散寒气;白菜则能清热解毒。白菜的老帮还可用于喂养猪、鸡、鸭、鹅等家畜家禽,物尽其用。
果不其然,风停歇后,傍晚时分雪花纷纷扬扬飘落。
北方屋内温度骤降,每说一句话,口中呼出的白色哈气便清晰可见。
睡了一夜的人们,次日清晨会发现玻璃上凝结着一层厚厚的雾气,如磨砂玻璃般朦胧。
科娟总喜欢用手指在上面书写“早上好”之类的话语,或是勾勒一朵梅花图案。
平日里,科伟的父亲最厌恶科伟与科娟在墙壁上肆意涂画,洁白的墙壁被各种颜料弄得花花绿绿,着实难看。
然而对于玻璃上的雾气涂鸦,他却并不在意,只因这雾气消散迅速,无论涂抹得多么杂乱无章,只需片刻,随着水蒸气的挥发,便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降雪对于一些老年人而言,或许是件烦心事。就如奶奶,每逢下雪,总会抱怨连连:“老天爷这雪下得真不是时候,院子里滑溜溜的,又得扫雪铲雪,麻烦透顶。”
可雪并不会因她的不满而改变飘落的节奏,依旧纷纷扬扬。
但对科伟来说,下雪却是件美事。
雪势过大时,村里的大喇叭便会通知停课,无需上学也就没有作业的烦恼,他可以尽情睡个懒觉,或是与小伙伴们在雪地中畅快嬉戏。
堆雪人、打雪仗、滚雪球皆是他们的欢乐源泉。不过,科伟对打雪仗兴致缺缺,只因他身形瘦弱,奔跑速度不快,在打雪仗时总是难以占据上风,故而更偏爱滚雪球与堆雪人。
休息一日后,次日便恢复上课。
校园里积雪尚未消融,学生们到校后便需参与大扫除。
夜晚的寒冷使得路面结了一层薄冰,光滑难行。
好在众人皆身着厚厚的棉衣,即便不慎摔倒,也不会太过疼痛。
由于班级打扫卫生的工具数量有限,并非每位学生都能参与清扫,未参与的学生便留在教室中学习。
科伟便是其中一员,并非他懒惰,而是室外寒冷刺骨,且清扫卫生时容易弄湿母亲亲手制作的千层底布鞋,那双脚可就要遭罪了。
待教室外积雪清扫完毕,也差不多到了放学时间,一上午就这样在忙碌中悄然度过。
夜晚去上晚自习时,因白日温度较高,地面并未结冰。
可当晚自习结束归来,路面已被冰层覆盖,此时的孩子们又能尽情玩耍,即便玩到深夜、看电视到很晚也无妨,只因下雪无需上早操,只需在预备铃前赶到学校即可。
然而,这般美好的时光,会随着积雪的全部融化而告终,虽令人怀念,却也无可奈何。
后世的 90后、00后、10后们,这样因雪停课的好日子顶多仅有一天,如今学校大多进行了地面硬化,条件优渥者甚至铺设了塑胶跑道,积雪对学生出操的影响微乎其微,雪一清理,风过即干。
天晴雪融,科村的大集会也热热闹闹地又开场了。
科村传统的老集会定在每年农历六月二十,而每月农历初二则是月会。
虽说每月初二、十二、二十二的月会相较于老集会,前来参与的人数明显少了许多,但依然熙熙攘攘,颇具人气。
在后世的科伟眼中,这些城乡间的集会可比都市里那些规模宏大的超市、商场要有意思得多。
集会规模虽不大,却如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集市上的商品琳琅满目,且物美价廉。这得益于较为低廉的地租,商家们刨除成本后,所余皆为盈利。
这里有各类小吃美食、日用百货、儿童玩具,还有活蹦乱跳的鸡鸭鹅等家禽售卖,甚至骡子、马、牛、羊等大牲畜。
科伟喜爱这些集会,还有一个重要缘由,那便是他的母亲赵梅在讨价还价方面堪称一绝。
曾有一回,母亲赵梅打算购置一条裤子。
她走向摊位,见摊主是位年龄看上去稍长于自己的女性,便极为客气地开口询问:“大姐,这条裤子咋卖呀?”母亲一边说着,一边拎起裤子,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