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回忆
- 权宠无双:纨绔王妃很得宠
- 梵草柒七
- 2155字
- 2025-06-01 01:30:02
瑾王府寝殿内药香萦绕,五岁的闫雪瑶蜷缩在锦被里发抖。
闫瑾脩卸去沾血的外袍,坐在榻边将妹妹搂进怀里。
他掌心贴着她滚烫的额头,素来冷硬的眉眼软得像化开的雪水:“瑶瑶不怕,哥哥在。”
侍女捧着药碗靠近,雪瑶却偏头躲开,泪珠沾湿睫毛。闫瑾脩轻叹一声,随即从袖中拿出早已经买好的冰糖葫芦。
指尖将冰糖葫芦递到雪瑶唇边,糖衣在烛火下泛着琥珀光:“瑶瑶最勇敢,喝药的样子比漠北的小狼崽还厉害。”
“睡吧。”
他拭去她眼角泪痕:“等明天,哥哥带你去看垂丝海棠。”
雪瑶含着糖葫芦,药苦混着酸甜,终于止住啜泣。闫瑾脩替她掖好锦被,将她紧紧护在怀里。
屋外又飘落起了雪花,有些恍惚间他又想起了五年前。
永徽十二年冬,漠北捷报频传,御驾亲征的皇帝正快马加鞭赶回京都。闫瑾脩站在寝宫屏风后,攥着九鸾金钗的指节发白。
“母妃莫怕,父皇快回来了。”
他听见自己声音发颤,屏风内传来母亲隐忍的痛哼。殿内铜炉燃着暖香,却驱不散他骨子里的寒意。
“啊——”
母亲的痛呼穿透层层锦被,像被抽去脊梁的白鹤哀鸣。稳婆慌乱的脚步声响起。
“娘娘血崩……小公主倒是平安落地。”
稳婆的声音抖得像筛糠,衣襟上的血在雪地里绽开红梅。闫瑾脩攥着金钗冲进去,却被乳母死死按在怀里。透过晃动的人影,他看见母亲苍白的手搭在床沿。
与此同时殿外忽然传来金吾卫清道声,御驾的鸾铃近了。
“护好妹妹……”
母亲忽然睁开眼,指尖勾住他袖口。闫瑾脩扑过去,却只抓住一片虚空。血从她嘴角蜿蜒而下,在枕上洇出诡异的花纹:“远离宋锦……好好活下去……”
就此先皇后的手无力垂下,腕间玉镯碎裂声与城门外凯旋而归山呼海啸的“万岁”重叠。
宋贵妃听闻先皇后薨了,指尖仍慢条斯理摩挲着鎏金瓶沿。
她垂眸看着掌心药粉,忽然仰头笑起来,脖颈仰成脆弱的弧度:“皇上,您的凯旋礼,可还满意?”
碎玉步碾过积雪,她停在荷花池边。指甲深深掐入药包,将剩余药粉扬起,细白粉末落在冰面上,恰似未干的人血。
“太子之位只能是我家允儿的,闫瑾脩不就比允儿多出生了半个时辰罢了,皇上说过他会在明年两孩子的及笄礼上宣布太子人选,看来你是看不到我家允儿坐上那太子之位了。”
她嗓音温柔得像哄孩子,眼尾却弯出诡异弧度:“催生药过量可不就是催命符了,哈哈………“
雪光映得血痕愈发刺目,闫瑾脩九鸾金钗的鸾喙扎进虎口。
宋贵妃踩着金线凤鸾履踏入时,积雪在鞋面碾出细碎声响。四个婢女慌忙跪下,小心翼翼的用锦帕擦过她履尖金箔。
“可怜的孩子。”
她俯下身,玉兰花指抚过闫瑾脩发顶。十四岁少年闻到她指甲盖里渗出的药味,虽然记下了可他却不知那是催生药粉的味道。
襁褓里忽然传来尖细啼哭,宋贵妃指尖微顿,檀香陡然浓烈得令人作呕。闫瑾脩盯着她耳垂上摇晃的并蒂莲耳坠,听见自己骨节在响。
“小公主瞧着弱。”
她轻笑时露出贝齿:“不如抱去我宫中亲自抚养?”
话音未落,闫瑾脩忽然仰头。他脖颈仰成锋利的弧,瞳孔里倒映着宋贵妃精心描绘的远山眉,欲开口询问宋贵妃是不是她害死了自己母妃。
寒风卷着雪粒撞开殿门,明黄色衣袂裹挟着龙涎香涌入。
“皇后!”
皇帝踉跄着扑向床榻,玄色披风扫过满地狼藉。大将军祁產紧随其后,看见血泊中发抖的闫瑾脩时,眼眶骤然发红。
宋贵妃垂眸掩去眼底暗芒,指尖无意识摩挲腰间玉佩。檀香混着血腥气愈发浓重,襁褓里的小公主哭得声嘶力竭。
“舅舅!”
闫瑾脩忽然挣开乳母怀抱,浑身血污地扑进大将军甲胄里。冰冷的鳞片硌着额头,却让他终于止住颤抖:“我要学带兵打仗,护百姓,护妹妹!”
大将军浑身僵硬,听见小外甥牙齿打颤的声音。他抬头看向皇帝背影,看见宋贵妃俯身要抱小公主,终于沉声开口:“陛下,阿脩这孩子……就喜欢自由,而且避免他触景伤情,就让他跟我去军营吧!”
皇帝猛然回头,看见闫瑾脩攥着染血金钗的手,他沉默未答。
宋贵妃指尖顿在襁褓上,檀香陡然凝滞,想着来日方长就退了出去。
御书房内烛影幢幢,大将军祁產单膝跪地,铠甲还沾着漠北的尘沙。
“陛下,末将不求加官进爵,只求能带阿脩和瑶瑶去塞外。”
皇帝握着朱笔的手一顿:“修儿是先皇后唯一血脉,明年就是他的及笄礼,留在京城……”
“留在京城才危险。”
祁產抬眸,眼底翻涌着悲凉:“后宫那些腌臜手段,连先皇后都……”
他哽住话头,叩首在地。
“末将只想他们活着,等他有了自保能力末将定让他归来。”
最终皇帝长叹一声,朱砂笔在圣旨上划出粗重痕迹。
三日后,将军府车马辚辚出了雁门关。闫瑾脩回头望向渐渐远去的京城,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活下去”攥紧了妹妹的小手。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从此宫闱再无闫瑾脩,只有漠北营中那个抱着妹妹练刀的少年郎。
可惜那样幸福快乐的日子也是那么短暂。
四年前那场伏击战,黄沙蔽日。他背着腿受伤的妹妹躲在枯井里,听着不远处传来的金铁交鸣。
舅舅的怒吼穿透喊杀声:“别管我!护好阿脩和瑶瑶!”
后来井外归于死寂。他爬出井口时,月光照着尸横遍野。舅舅胸口插着三支断箭,至死都保持着挥刀的姿势,刀上缺口卷刃,染满黑红血迹。
密报上说,丞相府买通了兵部文书,将“巳时”改成“未时”。
闫瑾脩忽然想起舅舅出征前最后一顿饭,往他碗里夹了块兔肉:“阿脩,明日就是你的及笄礼,等回来教你使斩马刀。”
怀中的雪瑶翻了个身,无意识呢喃:“哥哥……”
他猛然回神,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
当年他跪在舅舅坟前发过誓——要让皇后和丞相府,血债血偿,但当务之急得先找到神医治好雪瑶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