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兵卫爷爷的草莓园
中国的小朋友们一般几岁才有自己的房间呢？我是四岁上了幼儿园后，分到了自家二楼的小屋，一直住到初三搬家。这个小屋可以说是我的精神家园，容纳了我的各种儿时幻想。直到今天，我还会梦见这个小屋：被晨风吹起的柠檬纹样的窗帘、神气的瓦斯小暖炉、质朴而结实的小床、可以按照我的身高调整高度的小书桌……晚上九点该上床睡觉时，母亲会让我选一本绘本，一页页念给我听。
我的心头好是一本叫《小狐狸和樱花树》的绘本，那是幼儿园朋友送我的生日礼物。回想起来，母亲至少给我念了一百多遍吧，以至于我把所有的句子都背下来了。三十多年过去了，好像还能听到母亲模仿小狐狸唱道：“樱花花瓣吹落了，随风变成蝴蝶了……”
进了小学后，渐渐就没有这样的优待了。到五六年级时，还多了一项新任务：代替母亲给妹妹念绘本，记得妹妹最喜欢的是《善兵卫爷爷的草莓》。当时某出版社“打入”了妹妹所在的幼儿园，每个月都会发一本绘本给小朋友，《善兵卫爷爷的草莓》就是妹妹兴冲冲带回家的。那时我才发现，翻来覆去念同一本绘本，实在是痛苦。
3. 包上馅料
用手掌托住烧卖皮，放入肉馅［1汤匙］并用烧卖皮包住。上方开小口，放入一颗青豆。
4. 蒸烧卖
把烧卖放入蒸锅里，加热5分钟。蒸熟后把烧卖和叶菜一并搁在盘子里备用。
5. 做辣油胡萝卜［常备菜］
胡萝卜切丝，用平底锅炒制。用盐调味，最后加辣油［少许］，按个人口味加白芝麻。
6. 做胡萝卜蛋皮
用鸡蛋［2个］、白糖［半汤匙］和盐［少许］做蛋液。开中火预热平底锅，倒入植物油［半汤匙］加热。倒入蛋液，蛋皮上方尚未凝固时加辣油胡萝卜。翻面再加热几秒钟，关火。做好的胡萝卜蛋皮切块或切长条卷起来，以便放入便当盒。
妹妹那时候年纪太小，连“姐姐”［onē chan］都叫不清楚，干脆把我简化为“nene”。每回看到妹妹一边捧着绘本，像小鸭子般朝我走来，一边嘟哝着“nene、nene”，我就投降了。没办法，把妹妹抱坐在膝盖上，开始重读善兵卫爷爷和森林小动物们的故事……其实，念绘本还是母亲比较专业，一旦我念得偷工减料，妹妹马上会哭闹着要求换人。可见万事马虎不得。
话说，善兵卫爷爷孤身一人住在森林里，以耕种为生。有一天，他发现田里的一颗草莓成熟了，颜色变红了，他正要尝鲜，却看到一只因迷路而伤心的小麻雀，于是就把草莓送给了它。第二天，两颗草莓变红了，他又送给了正在吵架的兔子兄弟。第三天三颗草莓变红了，他通通送给了乌鸦一家。到了第四天早晨，善兵卫爷爷下田劳动，发现所有的草莓都变红了。他摘了一颗，发现好吃极了！于是邀请森林里所有的动物都来吃。大家也不见外，一直吃到傍晚和善兵卫爷爷道别。到头来，善兵卫爷爷发现自己今年只吃到一颗草莓，于是哈哈大笑，决定明年要种更多的草莓和大家分享。
这册绘本的“亮点”就在田里所有的草莓都变红了的那一页。翻到那一页的时候，需要稍微慢一点。虽然是简装的小型绘本，但对小朋友来说，那幅画面还是蛮壮观的。记得每次翻到“全屏草莓”时，妹妹的表情都会变得有些恍惚，一头栽进绘本的世界里。这时我会学着善兵卫爷爷吆喝道：“喂……喂……大家快来呀！草莓都红喽！喂……喂……”妹妹充耳不闻，大眼睛紧盯着草莓，感觉她正跟着其他动物们一道往草莓园紧赶慢赶呢。
7. 装盒
蒸熟的卷心菜切小片，铺在便当盒下层，再放入米饭和几颗烧卖，最后在空隙处放进胡萝卜蛋皮即可。
大约二十年后，妹妹的梦想实现了。父亲从附近的农家租来一小块土地，把种地作为周末爱好。父亲坚持无农药无化肥的有机种植方针，头两年的收获少得可怜，亲友们纷纷打出“搞什么鬼？一点都不好吃！”的差评。但从第三年开始，蔬果品质就达到了超市的水准，其中，草莓又是父亲最为得意的。每逢初冬，他会准备约两百棵草莓苗，翌年四月底五月初，就会长出全家人吃都吃不完的草莓，个头小但味道甜美，极具风味。
父亲周末菜园里的草莓。［摄于日本茨城县，2016年］
［左］从父亲的周末菜园里摘的草莓。“黑咖啡+新鲜草莓”是我最喜欢的组合。
［中］餐桌上的烧卖。晚上放入小蒸笼里加热即可。
［右］把便当用印有草莓图案的布包起来，会更有春日气息。
每次父亲从周末菜园回来，浑身都脏兮兮的，成了名副其实的泥腿子，显得更加苍老。因为草莓收获季的机票比较贵，以前我很少能赶上父母家的“草莓节”，妹妹几次圆梦草莓园后，也搬去东京上班了。我回国时，偶尔在冰箱里看到母亲自制的草莓酱，就会想起那本绘本。
“没想到自己变成了善兵卫爷爷。”此时笑眯眯的父亲，还真像绘本里的善兵卫爷爷呢。
朝日濃し苺は籠に摘みみちて［杉田久女[*]］
和煦的晨光里
提篮中装满了草莓
[*]杉田久女［Sugita Hisajyo］：1890—1946，昭和时代初期的女性俳人，鹿儿岛西县出身。